1.真正的创新是基层自主选择
长沙县的市民下乡试验,显然不是为了贯彻上级指示,落实上位规划的行为,而是一项针对自身发展遇到的困境做出的自主创新。“我要做”还是“要我做”,其结果天壤之别。对于长沙县委、县政府来说,自主决策过程没有外在的压力,压力完全来自内部,就是要全面地权衡利弊:在引导市民下乡的同时不侵害村民利益;促进发展的同时将风险控制在可承受范围内……所有措施的制定都是寻求各方平衡的结果。也正因此,长沙县充分尊重基层的自主性,尊重基层根据自身条件做出的选择。市民下乡的选址就是在开慧镇征求了不同村的意见,在村组自愿的基础上确定试点区域。试点开慧也是尊重了开慧镇的意愿,与板仓一同获得“100户非转农户口指标”的还有区位条件类似的金井镇,然而金井的区位有别于开慧,发展战略是以“茶乡小镇”“乡村都市”为目标,并不急于在市民下乡上做出推进。因此这100个指标没有即时释放。随着互联网+有机农业、乡村旅游和乡村创客的聚集,未来金井也许会适时启动,打出这100张牌,这就全看基层政府审时度势的自主选择。改革开放30多年来,没有哪一件伟大的进步是贯彻落实上级指示做出来的,真正的创新一定是基层和民间的自主选择。
2.一个行动胜过一打纲领
板仓试验的结果是在开慧镇出现了一群“乡居的市民”。在城乡经济结构二元、管理制度二元的当下中国,这一打破城乡二元结构的举措可谓“石破天惊”:十七届三中全会以来,国家政策虽屡屡提及“形成以工促农、以城带乡、工农互惠、城乡一体的新型工农城乡关系”,然而各地实践还都只是城市资本、技术、产业的下乡,并没有涉及城镇化主体——“人”的下乡。板仓小镇市民下乡以“100户非转农户口指标”破局,为了使项目全程不逾现行法律法规的界限,长沙县设置了一系列前置条件,将试验限制在特定空间(314亩地)、特定范畴(仅限宅基地),以双保险规避改革可能带来的风险。仿佛是在一个高压、恒温、无菌的环境下得出的少量珍贵的试验室成果。这一成果实现条件之复杂使其难以大面积推广,但是成果本身——市民下乡的实现,却实实在在地让人们看到了一个以往从未出现的社会现象:城市居民自主流动到乡村,带着资金、知识、建筑形式、生活方式来到乡村,与原住村民相互依靠、相互帮助,改变着乡村的人口结构,创造出乡村新的社区形态,试想哪一篇论文可以将这样真切的实验成果做出全面的预测呢? 正所谓“一个行动胜过一打纲领”。
3.超前、大胆又谨慎的探索
板仓小镇市民下乡试点可谓谨慎、大胆又超前:“谨慎”表现在对改革特定空间与范畴的限定;“大胆”表现在“100户非转农户口指标”的特批,放眼全国,尚无先例可循。其“超前”的表现也正在于此,长沙县有条件实践的事,国家的法律法规整体条件尚不允许,然而它代表了中国城镇化必然的发展方向——乡村不会永远被城市索取,它或借助城市的扩张而发展,或引入城市的资源独立发展。当他的一部分居民选择在乡村居住,并且将城市的资金、知识、生活方式甚至就业岗位带到乡村的时候,城乡之间就实现了平等全面的互动。长沙县的“先行先试”让我们看到了:城郊乡村在将城市资源整合进自身发展的过程中,产生了怎样的可能;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开拓者是怎样披荆斩棘,艰苦卓绝,走下了这一着不无风险的大棋。
4.试验才刚刚开始
在英、美等国家,公民无“农业”与“非农”的户籍区别,所有国民享受公共服务的权利均等,“市民乡居”早已成为普遍现象。在中国,这个趋势亦将不可避免地到来,长沙县为这个迟早要到来的未来预设了一个试验室。
已经发现的问题包括:山区丘陵地带的农村宅基地并不是整齐的格子,而是因山就势,因水就形。本来就是“四荒地”,不值钱,宅基地可大可小,大小由之。在这样的地方建设乡居市民的居住区,居民宅院多占些路边地角如何管理? 也有人提出疑义:乡居市民不少按“5+2”方式下乡居住,到了周一留下些垃圾回到城里,没有给当地留下什么。
展望未来,乡居市民们既是本地农村的社区成员,但又不是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因此,同一个行政村,会有两种不同的治理模式:一种是拥有集体经济的村民自治;一种是住房产权私有、不存在集体经济的居民自治加业主自治。前者由于是人民公社体制的遗产,未来将不断深化改革;而后者会不会成为中国农村一种新型的社区组织形式呢? 还是简单地变成一块城市社会在乡村的“飞地”。这种新型的农村社区会遇到哪些治理的问题呢? 乡居的市民在公共服务、公众参与方面会表现出与传统城乡社区哪些不同呢? 显然,着眼于中国乡村未来的人们,一定会关注这个刚刚拉开大幕的社会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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