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在上世纪第一次工业化过程中迅速崛起,大大促进了本地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工商业的全面繁荣。虽然缫丝业在短时间内为地方贡献了大量财税,但随着产业的衰落,顺德的辉煌也就此终结。历史的教训也在时刻提醒顺德人,产业的发展总是具有某种波动性,没有城市做依托、过于依赖主导产业单兵突进,会给地方带来一时繁荣,却为长远的可持续发展埋下巨大的风险。
今天,当顺德再次完成工业化的道路时,其又重新站在了城市化的十字路口。经过“工业化”、“城乡一体化”、“城市化”等前后几轮的反复尝试,顺德似乎找到了下一步发展的爆发点。不久前,顺德区重新成立了两个机构:德胜新区商务区指挥部,德胜河两岸开发建设指挥部。而统筹新城区建设开发机构曾经一度被撤销,现在顺德人又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了德胜新区。顺德缺什么?着力点在何处?就是因为缺城市,缺中心城市,所以,随着大家将关注点又一次聚焦在德胜新区,顺德似乎又重新找到了方向。
长三角的“县域”珠三角的“镇域”
改革开放30年,长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虽然同为支撑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重要引擎,但他们却形成了各自的独特管理运行体制。简单来说,长三角依托的是县域经济,而珠三角则更多的依托于镇域经济。无论是“县域”还是“镇域”,都是在特定的地理单元和行政辖区内整合各种要素资源,迅速实现工业化的重要方式。一般而言,“县域”能够更好地利用现有行政优势汇集力量,而“镇域”则船小好掉头,能够更加机动灵活地适应市场环境的变化。应该说,在推动市场化和乡村工业化的过程中,长三角的“县域”和珠三角的“镇域”都立足于各自基础条件,为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提供了强有力的政策支持。不过时过境迁,当沿海先行起步地区面临经济社会双重转型,在整体发展语境从工业化进入城市化的背景下,行政体制的特殊作用再次凸现。
与工业化发展主要依靠市场和企业的力量逐步推动有所不同,城市化的过程则更多地需要政府的介入和引导,城市的规划定位和基础设施建设都需要更多的公共财政投入,在现有行政和资源配置架构下,“县域”与“镇域”相比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虽然经过三十年的迅猛发展,珠三角的不少镇街都聚集了更多的人口(有的达到百万),创造了更多的工业产值(超千亿的工业产值),但他们的行政管理权限和公共服务职责还仅仅停留在镇(街)一级。破解下一步中国城市化的“三极困境”,工业重镇若希望顺利转型为小城市,政府行政体制和公共资源配置方式也需要面临调整和变革。
中国正在加速城市化的道路阔步前行,现有大城市的承载力可能难以接纳短时间内迅速集聚的大量人口,而“摊大饼”式的扩展模式已经被证明不仅降低整个城市的运行效率,而且无法形成对公共资源的有效配置。轨道交通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大城市与周边地区的关系,围绕大城市的周边地区不再是中心城市的简单配套,而是同样具备了长成“边缘城市”的基础和条件。只不过“边缘城市”在发展过程中要凸现自身的特点和优势,并与“中心城市”形成良好的互动配合关系。《珠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发展规划纲要》的出台为珠三角地区的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政策支持,广州在珠三角城市群中的核心地位也尘埃落定,周边的佛山、顺德等地都面临新的机遇与挑战。地处“顺德门户、广州近郊”的北滘需要谋划自身在新一轮发展中的独特角色和作用。
从改革开放三十年的实践看,许多体制改革往往是先从小城镇开始的。当积累一定的经验后,才逐步向大中城市推广,所以小城镇往往成为改革创新的探路者和实践者。在这一过程中,这些小城镇也获得了快速发展,集聚效应迅速显现。据统计,我国超过10万人的小城镇有503个,超过20万人口的镇53个,超过30万以上的有16个,超过50万以上的有5个(包括东莞的虎门镇、深圳的布吉镇都属于超级镇),这些小城镇已成为我国经济增长和创造就业的重要力量之一。
公共经济的“一镇一品”
顺德的经济社会单元是镇,十个镇街十个小老虎。过去,水网阻隔,每个镇的口音都有不同,顺德人在外做官,衣锦还乡后还是住在自己的镇上。对外都是顺德人,回到顺德,哪个镇分得清。陈村人是顺德人中的能人,俚语叫“陈村种”,当年广佛陈石,陈镇的繁华直追广佛;北滘人做工精细,旧时的造纸远销东南亚;乐从人则生下来就会做生意,听到工业就头疼。改革开放三十年,顺德就是这样凭每一个镇的自主发展、逐步壮大,并形成了独特的“一镇一品”。犹如电视剧《亮剑》中的独立团,发展什么、锻炼什么、和谁过招、向谁亮剑,基本上都是镇里做决策。船小好掉头,工业化得以迅速拓展推进。
解放战争不同了,我军从敌后游击战转向了正规战场大兵团做战。李云龙不再是独立团统帅,而是野战军将领。一个个的独立团汇入了野战军,形成了远远超过当年的战斗力。顺德正在面临一场城市化的正规战,除了各自的工业园外,还需要将城市的品位做上去。这就需要在教育、卫生、医疗、体育、文化、艺术等等方面形成高地。网络城市的顺德,可能需要将这不同的高地配置在不同的镇街,各自形成可以与大城市过招的一两项优势。假如还是十个镇街分别建设,每一个都只能做出镇级的医院、体育馆、剧场。假如这样,顺德再也不“可怕”了。
于是就涉及到顺德的公共财政体制。到底教育卫生医疗这些社会建设的资金,平均地分配下去呢?还是集中起来,一个镇一个镇地重点扶持呢?温州商人的民间金融有一个提示:在温州,商人们凭着从小长大的信誉,联合发起一个“会”,大家按月向会中投一份钱。假如是十二个人,那么第一个月就有一个人可以用到十二份钱,第二个月就有第二个人用十二份钱,直到第十二个月。可以看出12个人就有11个早于自己存钱的速度用到了一年的积蓄。如果按照这样的方式,将公共基础设施投资做一个十年的安排,顺德的每一个镇都会得到一笔十倍于以往的投资来干一件高水准的大事,在市场经济“一镇一品”的同时,公共经济也形成了“一镇一业”的特色,就可以将那种可以辐射全域甚至更广大地区的社会服务提升到大城市的水准。
链接:新泽西的启示
《珠江三角洲改革发展规划纲要》的出台为珠三角地区的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政策支持,广州在珠三角城市群中的核心地位也尘埃落定。在此城市群中紧邻广州的顺德将迎来新一轮的发展机遇。
城市群是在特定的区域范围内云集相当数量的不同性质、类型和等级规模的城市,以一个或两个特大城市为中心,依托一定的自然环境和交通条件,城市之间的内在联系不断加强,共同构成一个相对完整的城市“集合体”。顺德的未来发展就是要逐步的融入到珠三角城市群广佛都市圈中,形成这完整集合体中闪亮的一部分。
城市群中的核心城市在快速城市化过后,拥堵的交通、环境的恶化、用地的紧张等系列社会问题,较工作外高品质的生活环境与生活质量成了人们普遍的追求,这一欲望让周边的郊区城市有了发展的机会。边缘城市、新市镇、宜居城市、OED生态办公区等在这背景下应运而生。
边缘城市紧紧依偎在主城旁边,绿化丰富、基础设施完善、具有与现代信息化社会相适应的高效工作环境,它解决了传统城市面临的噪音、交通、住房、大气污染等问题,为以中产阶级为主的城市居民提供了良好的生活空间。
巨型化的城市需要分流。新都市主义认为,应该降低城市中心区的密度,使用交通线的连接将人从中心区分散出来,重新整合现代生活诸种因素,如居家、工作、购物、休闲等 ,倡导的是一种快节奏、低生活成本、高娱乐的都市“跃动人群”生活模式,强调居住背景、个性化生活;强调生活轻松便利的居住环境、和睦的邻里关系、全力以赴的工作、尽情地享受与娱乐的生活方式。
纽约大城市群中的新泽西就是提供这样一种生活方式的城市。新泽西素有“花园之州”的美誉,拥有全美最宜居的城市莫里斯顿。很多纽约人是工作在纽约生活在新泽西,成为纽约名副其实的双子城市。
美国的居住功能郊区化到完全的边缘城市化前后经历了50年,美国现大约有200多个“边缘城市”,全美2/3的写字楼都建在了边缘城市,而且,多数写字楼是在80年代中后期开始建设的。传统的商业写字楼、办公楼将人和自然隔绝开,白领们整天与摩天大楼相对,在水泥森林中穿梭。压抑的环境,加上紧张的工作,办公室里也失去了活力,大部分的白领处于亚健康状态,长期的压力直接造就了他们想逃离的感觉。顺德在未来发展商务办公区吸引总部经济时更适宜发展EOD生态办公区,在花园里享受工作。在美国的硅谷、印度的班加罗尔等世界主要科技产业中心,EOD办公已经成为高效商务、知识经济的代名词。
与中国的宜居城市都是大城市相比,美国的宜居城市几乎都是小城镇。美国人越来越倾向于寻找一种不同于大都市的生活方式,他们更愿意住在大都市周围的小城镇里。良好的教育、充足的就业机会、便利的交通和美丽的风景构成了美国宜居城市的标准。
面对广佛同城化、珠三角一体化和粤港澳一体化的趋势,顺德目前迎来了发展的重大机遇:6条高速公路穿过顺德、广州新火车站毗邻顺德,这势必将大大改变顺德未来的交通格局,对顺德发展带来颠覆性效应。随着交通路网架构的逐步成型,顺德将拥有良好的生态环境和便捷的交通网络,而且完全有条件被打造成为一个适宜创业、休闲、度假、居住的地区。
广珠城际轨道的建设将给顺德东部片区注入新的发展动力,依托轨道交通发展TOD模式将是不错的选择。每一个TOD 都是一个密集的、紧密交织在一起的社区,在公交车站周围密集的、较近的步行范围内有商店、住房和办公室,使得居民很容易获得工作、购物、娱乐和各种服务。巴黎典型的线状卫星城市马恩拉瓦莱距离巴黎30—100km,就是在20世纪60年代法国城市化加速发展的前提下,周密的TOD规划设计,短期内迅速发展,优先发展轴线,珍珠串状的不连续城市,以交通引导城市的发展,建成了空间合理分工的等级化交通体系和具有凝聚力的城市组团,成为欧洲的发展中心。
顺德的发展急需榜样,如果说新泽西的过去是顺德的现在,那么新泽西的现在将是顺德不久的将来。新泽西从过去的石油化工飞机战舰的重工业城市发展到今天的以生化制药业、电子业、电信业、化学相关产业、科技设备生产业的花园城市,对我们顺德从家电制造的工业重镇发展到未来的魅力小城有一定的借鉴作用。同样,新泽西那一个个人口规模都少于30万的环境优美的小城镇也将是顺德各镇参照的样本。
广东顺德水乡古桥——明远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