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亚里士多德提出“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理念,到1866年德国博物学家海格尔阐释生态学,强调“人*社会*自然”的和谐相济,“诗意般栖居”业已成为全球文明发展的一种共识。
虽说城市是经济社会的载体,但是,它的内涵却不止是由“经济”两字所能囊括的。美国《读者文摘》曾推出“全球十大最适宜居住城市”的排行榜,中国无一其间。名列三甲的是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挪威首都奥斯陆和德国的慕尼黑。倘论经济实力或区域规模,它们逊于中国诸多城市,但是,其“宜居”则彰显了城市的价值。在我国,“宜居城市”这个词语姗姗来迟。2005年,国务院在关于北京城市总体规划的批复中才首次出现了“宜居城市”的概念,从而“宜居”成为城市规划的一个重要内容。近年来,我国某些机构也常有内陆城市“宜居”的排名,人气颇旺、趋之若鹜的“北上广”无缘。
那么,作为城市价值的第一元素,“宜居”应该具有哪些标识呢?窃以为——
首列的当然是环境。试想,受到沙漠化侵蚀,长年笼罩在阴霾之中,饮用水浑浊不清,噪声充耳夜间也不得安宁,居住在这般城市,人们的心绪会愉悦、生活会舒坦么?其理浅显,不赘也罢,还是说一个显例:日前,由亚洲开发银行、清华大学等机构联合发布的《迈向环境可持续的未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环境分析》指出,中国最大的500个城市中,只有5个城市达到了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空气质量标准,而全球10个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中,中国则占据了7个名额。光是空气质量尚且如此,我国城市距离“宜居”不以里计呃!
美国城市社会学家帕克说过:“城市的本质是人类为满足自身生存和发展需要而创造的人工环境。”“满足自身生存和发展需要”乃是“宜居”的要义。检视我国的城市建设足迹,多有反思之处。上世纪50年代,第一个“五年计划”的156个重点项目推出,为配合之,我国在短时间内,尤其是东北地区出现了许多相似的城市,格局严整,生活区、工业区、商业区、功能区井然分明,城市看似气派十足,但是,上班、购物、生活分别在不同区域,交通成本高,并不宜居。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城市变化可谓“旧貌换新颜”,一些大中城市的规划似偏重于“宏大叙事”的格局,或在10年内打造金融新城,结果一度出现CBD泡沫;或复制拉斯维加斯的城市景观,“亮化”工程不计成本;或建巨大的行政中心,门前再设一片大广场;甚或动辄给建筑冠上“中国第一”、“亚洲第一”,而博物馆、体育馆等公共场所却连年失修。2009年12月,杭州叫停了“建中国迪拜”的设想,在一定意义上说,乃是“宜居”理念的一种理性回归。
这一理性回归,愿景喜人。近期《南方周末》以《省委书记“开炮”,痛斥昆明拆建》为题,陈述了这座“春城”城市街区和建筑风格缺乏个性特色、作为城市发展内核的历史文脉被割裂、城市原有的大山大水空间格局被破坏、满目“水泥森林”等弊端。其实,这类情形并非昆明所独有。秦光荣书记入滇14年来,首次对昆明提出系统性批评,这在全国实属罕见。建设“宜居”城市,决策层和管理者的见识和胆略起着主导作用。毋庸置疑,现代文明的国度离不开城市规划和建设,但这种规划和建设不能割裂历史,泯灭文化,相反,它应把现代化融入到历史中,更昭彰其文化魅力。法国城市问题专家、欧洲梅耶人类进步基金会主席皮艾尔*卡蓝默访问广州期间,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中国一些城市对欧洲人来说是非常乏味的,(它)显示的是技术的能量,但却是没有灵魂,非人居住的外形,让我不喜欢。”皮氏直言不讳地说中国城市“没有灵魂”,并非言过其实,更非“辱华”,他一语中的地揭示了我国城市规划和建设中存在的沉疴,这一沉疴导致我国城市与世界宜居城市存有一定的落差,而这绝非是“绿化”两字所能涵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