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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古镇的“活化实验”
时间:2016-07-22 09:36:08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作者:刘亢 许雪毅 刘娟 

  在疾驰的城镇化进程中,不少古镇、古村落面临两难:要么在衰败中不能自拔,老屋倾圮逐渐消逝;要么在过度的商业改造中,把文脉弄得支离破碎。乡村文明的传承就在这种艰难的博弈中苦寻出路。当记者走进福建嵩口,发现这里既能体会时间痕迹的厚重,也能感受古镇有机更新的活力。嵩口实验,或许能为延续乡村文明提供一种新的选择和可能。

   “嵩口古镇,离福州市区有一个多小时车程。年轻的镇长介绍,这个镇已有一千多年历史。村里的老宅院保存完好,村民的生活方式也相对古朴。走在镇上,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今年初,艺人姚晨的这条微博,让嵩口镇一下成为热点。

  位于福州市永泰县的嵩口镇,曾因古渡口优势而商贸发达、繁荣一时,而今却在城市化进程的冲击下,一度落寞而沉寂。年轻人大多外出谋生,留下的只有老人、妇女和儿童。

  拥有160多座古民居建筑的古镇,连带着它所承载的乡村文明,似乎只能在不可避免的衰败中销声匿迹,直到一场特殊的“遇见”改变了它的命运。

  两年前,专注于乡村建设的台湾“打开联合”团队选择嵩口作为试验田,协同当地政府,依托一群年轻人,开始了一场乡村经济文化“活化实验”。

  这场“活化实验”,不想让乡村成为城市经济文化的附庸,不想太多打扰本地人的生活,而希望从既有村落和日常生活中挖掘传统的生活方式、审美理念和社会伦理,与现代生活重新对话、无缝对接,实现新时期古镇复兴的别样途径。

  “我们想在外来新文化和本地文化中找到中和点。不做99度的高温旅游村,只打造一个自然而缓慢、贴近‘体温’的37度温暖古镇。”嵩口镇党委书记鲍瑞坊说。

    重拾一个古镇失落的信心

  61岁的竹匠庄传盛还记得,16岁时闯过学竹编最难的一关“破竹篾”,兴奋地就着师父家昏黄的灯,给自己编了个小篓子作为庆祝。三年后,他的竹编生涯达到巅峰时刻,“给什么图样就能编什么花样”。但没过多久,大老远上门学艺的徒弟一个个改了行,庄传盛开始担心自己的手艺要被“带进棺材”。“进工厂打工都不止100块钱一天,我们就算一整天破竹篾也赚不了那么多啊。”

  社会变了,机器的轰鸣声中,很多“慢工出细活”的工匠师傅不再被需要。迫于生计,庄传盛一度改行卖起了小吃。

  和庄传盛一起被湍急的时代洪流抛在后头的,还有他置身其中的古镇。3.2万多人的嵩口曾是闽中水陆交通中心。随着水运衰落,作为码头的嵩口由繁盛而破败,人员外流,民居闲置,街道冷清。

  直到2014年,台湾“打开联合”团队的到来,替嵩口镇推开了一扇复苏的门。当满口台湾腔的团队成员向居民宣讲“改造蓝图”时,村民们的第一反应是“古镇改造?旅游开发吧!”

  并非如此。鲍瑞坊说,“我们不做让居民离开的旅游开发,对嵩口改造的前提就是不要打扰本地人依然在延续的传统生活方式和习俗,因为本地人和他们的生活才是古镇最珍贵的所在。”

  鲍瑞坊的设想与台湾“打开联合”团队理念非常契合:古镇不必大拆大建成统一的现代化建筑或仿古街道,一样可以实现复兴。十多年来,“打开联合”团队以台南为中心,打造了许多改造活化的样本。如今,在大陆更广阔的舞台,他们跃跃欲试。

  “我们不要一二三线城市,就要在偏僻地方开始我们的‘古镇复兴实验’,打造样本式的理想家园。”“打开联合”团队驻大陆执行长邓海走过大陆很多城市和古村后,目标更加明确。

  在邓海看来,台湾经历过“亚洲经济四小龙”的高速发展时期,“汉堡包”式的舶来品大量冲击本地文化,城乡变得千篇一律。“近20年台湾开始放慢速度寻找原汁原味的本地‘老菜’。我们的方式接轨了台湾二三十年试错累积的经验。”

  邓海带着妻女扎根下来,在嵩口这个“浓缩了中国古老与当代疑难杂症的典型古镇聚落”里担任镇政府总顾问,把脉问诊,以“针灸活经络”的方式调养古镇的气息,开始他生产、生活、生态的老聚落复兴行动。

  这场复兴行动遵循“二八法则”:20%启用新东西,80%借助已有资源。这是古镇改造坚持“尊重自然、尊重历史”原则的必然选择,也是用最小投入实现最大活化的务实举措。

  在“自然衣+历史魂+现代术”的新旧共生模式中,“松口气”客栈成为一个可圈可点的案例。它由嵩口本地常见的土房子改建而成,几米开外就是古镇著名的鹤形路。

  丢在路边的门板、长了青苔的瓦片、积满灰尘的陶罐,通通成为客栈的有机元素,原本脏乱、破旧的老房子焕发出新的生机。

  “这个客栈是台湾实验了30年的民宿的集大成者。它是文化的、观光的、可用的,又是本地的老房子。现在本地人看了以后,已经不再拆老房子,而是偷偷学习如何‘旧物利用’,这正中我们下怀。”邓海说。

  在嵩口通往古渡口的直街上,记者走进一家结合了咖啡、住宿、零售功能的文创概念店“打开嵩口”。26岁的台南小伙子张峻玮告诉记者,店里除了引进台湾的农业文化创意产品,更多的是来自本地物产。

  譬如,用本地盛产的新鲜李干、梅干熬煮24小时,导入台湾凤梨酥、老婆饼的手法制成李子酥饼、梅子酥饼。记者看到,旁边的手绘卡片上写着一句情怀满满的“广告词”:以历史、文化为主轴,以空间、生活出发,“打包”巷弄里那些轻到装不了、重到带不走的事物。

  “打开联合”团队里的两岸年轻人希望对古镇进行一场“把过去美好的事物用当代的手法为未来保留”的改造,实现老手工艺人的生存和传承。

  “一开始比我小了快40岁的年轻人过来找我谈合作,我是怀疑的。”竹匠方任兴坦言。但他还是尝试着按照年轻人的要求,开始做“嵩口LV”。这款颇具创意的竹制包包,经过几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们在微信上晒出,很快接到北京、上海等地的订单要求,销售一空。

  在嵩口的改造中,在年轻人的启发下,老手艺人感受到“枯木逢春”的欣喜。59岁的方任兴开始探索竹编灯等新式竹制工艺品,成为嵩口有名的老“创客”。木匠林立陆召集起原本四散各地打工的老兄弟们一起回来修复古建筑。

  “年轻人说修复古民居还得靠我们,现在我感觉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我和老兄弟们又能多闻闻木头的味道了。”林立陆感叹。

  一切才刚开始。下一步“打开联合”团队打算邀请庄传盛、方任兴和林立陆等人开设“工匠爷爷的手作坊”,让来到嵩口的大人小孩能通过课程体验等方式,与老手艺“产生感情”,吸引感兴趣的人将手艺传承下去。

  经过一年多努力,2015年嵩口古镇获评首批“中国乡村旅游创客示范基地”,是福建省唯一入选单位。

  邓海说:“嵩口是一个很普通的乡村样本,像是大家的‘老家’,我们希望在这里恢复健康的乡镇老聚落。我们不大规模建设,而是用细胞规模的再生方式,像中医治病般慢慢生效。”

    慢慢活化的古镇人气渐聚

  来自农村的鲍瑞坊刚到嵩口时,看到老房子夯土墙没什么感觉,甚至认为“这么破旧是城镇化不达标”。但在两岸年轻人的教育下,“70后”的他迅速转变观念。

  “嵩口最大的希望在年轻人身上。老一辈知道留下来爱它,但不知道怎么提升它,而年轻人懂得结合现代的元素把它往前推。”鲍瑞坊说。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鲍瑞坊这样的“觉悟”。当“90后”遭遇“50后”,冲突必不可免。

  嵩口有一处独特的建筑,当地人管它叫“电影庙”,顾名思义就是电影院和庙宇的结合,这座建筑的墙体,一面颇具现代艺术性,另一面则是传统的红墙灰瓦,已成为当地一处有名景点。

  电影庙原本已闲置二十几年,经过改造后成为嵩口一处公共文化空间。省市县文艺演出下乡表演时,电影庙1400个木椅总是坐得满满的。

  如今的电影庙,村民都挺满意,这是当地人与政府、台湾团队共同筹集资金、共同参与重修的成果。博弈中,尽管前期沟通已经花了很多时间,但矛盾还是爆发了。

  年轻台湾设计师褚湘淇觉得电影庙美极了,一些彩绘遗迹更是铭刻了历史记忆,非常珍贵,她强烈建议保留。

  可老人家不这么认为。“那些彩绘脱落了很多,看起来很旧,还是刷成白墙比较好。”

  僵持不下阶段,老人们趁褚湘淇不在时,偷偷请工人把彩绘刷白了。

  褚湘淇回来后,突然发现彩绘消失了,一下子眼泪决堤,找鲍瑞坊“告状”。

  鲍瑞坊赶紧召集大伙儿商量。老人们看到事情“闹大了”,慌了神。“其实褚湘淇很负责任,她无偿帮我们设计,还为我们这一幅画哭了。”82岁的邹德锐老人反思道。

  鲍瑞坊趁机给村民们上了一课:不是什么建筑都是新的好,这白墙刷掉的,可是千金万金买不来的宝贝,一旦被摧毁,就无可挽回!此后,村里没再发生这类不可逆的“文物破坏事件”。

  嵩口古镇不是在做景区,不会迁走原住民,而要给大家更多时间和理解,在传统与现代、怀旧与时尚、本地与外来的“激荡”和“较量”中走出一条新路。

  鲍瑞坊没少挨骂,“这场嵩口实验,我也是实验品之一”,他说。但令他欣慰的是,越来越多嵩口人重新发现古镇价值,自发参与家乡改造。

  村民庄朱辉说,父亲上世纪60年代建的夯土老房子虽然保护得很好,但一直没人住。现在有人询问租房子的事情,我也开始有意识地收集整理家族历史。

  鲍瑞坊认为,仅仅整治环境,留下乡村的“空壳”是不行的,还要培育产业,“政府保护也好,民间保护也好,只有古民居、老产业和我们平常人发生关系,产生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它们才能真正得到保护和传承。”

  嵩口古街并非一成不变,它也吸纳不少现代元素。这里既有类似北京798“熊猫慢递”的“嵩口镇时空邮局”,也有类似南锣鼓巷创意小店的“存取时光”,它不仅提供果汁、椰丝小方糕,还提供各种文创产品,甚至还提供文化活动空间。4月份,嵩口街道居民卢天明在“存取时光”里举行了一场《闲谈嵩口古街》的讲座;5月份,郑启养在时空邮局讲述《观音亭的故事》,过去与现在、怀旧与新潮在这里慢慢相融共生。

  这一切时尚元素的带入,离不开年轻人的“天马行空”。吸引一群“90后”留下,这是古镇活化2年来最大的收获。

  学旅游规划专业出身的方玲,之前在福州市和北京市的规划院工作过,曾计划去日本,“证件都办好了”,结果因为报名加入台湾“打开联合”的复兴嵩口团队,被很有诚意地“忽悠”过来,从原本打算待两个月,到“一不小心”生活了两年,并且打算继续生活下去。

  虽然方玲之前经常遭遇嵩口爷爷奶奶们狐疑的目光,“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留在这里?”但她执意留下来。如今作为“松口气”客栈店长的她,很沉得下心。她觉得,做的事情也许很小,但能看到一种“连锁反应”。比如没想到“松口气”客栈现在周末客源爆满,越来越多人乐于在微信上分享嵩口的信息。

  生于1992年的林露露则从一个嵩口年轻人的视角重新审视古镇的复苏。当初回到古镇工作时,镇里的一些人对她爸爸说:“你好好培养的女儿怎么让她回到乡镇来生活?”爸爸觉得女儿在嵩口浪费了,试着劝说她去外面找工作。

  但林露露坚信,“如果嵩口好起来,我以后也不会差。把周边都做起来后,嵩口是值得让人待的地方,外地人都能待得下来,更何况是本地人呢?”

  “90后”台湾小伙子萧咏太曾在“打开联合”嵩口驻地实习,他说,“我喜欢嵩口生活的慢步调,浓厚的人情味让我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是个外来的人。在嵩口时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是在午、晚饭后骑着脚踏车在镇里穿梭,看着嵩口因为我的参与一天一天地在变化,会有满心成就感。

  萧咏太后来因为要继续课业回了台湾,而更多的两岸年轻人留在嵩口,希望在另一种生活状态里找到自己的“安身立命”之道。

  “嵩口的未来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平台。”负责嵩口“美丽乡村”规划设计的小伙子石浩男认为,以前乡村根源上是小农经济的熟人社会,如今需要在新的时代,发展出新的治理模式。“把老百姓和干部、老年人和年轻人重新组织起来,通过大大小小的组织群体,找到能够适应这里发展的产业。”石浩男说,比如通过“松口气”客栈开展种花计划、手工作坊,把当地居民带动起来,让大家都得到利益。

  “年轻人的回归给乡村带来更多希望。”永泰县委副书记雷连鸣认为,现在乡村比较活跃的年轻群体主要有大学生村官、返乡青年、创业青年、退伍军人和挂职干部五大类。“像台湾‘打开联合’团队这样的年轻群体,主动留在农村,把农村创业当做自己的事业,给嵩口带来很大变化。”

    复苏的嵩口还想走得更远

  投资经营示范公司、招募培养本地大学生、创办示范文创店铺……如今,闽台合力探索的古镇复兴“嵩口模式”已成为住建部、国家发改委关注的实验案例,当地农业、老建筑、民俗、手艺等经济文化力量重焕生机。

  旧元素得到改造。雷连鸣说,这几年美丽乡村建设,为嵩口的复兴提供了很好的硬件条件,道路整治了,环境改善了,对历史文化的保护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没有整治前,有的老房子橱窗被撬走,现在探头装了,院落圈起来了,乡村硬件得到了保护。”

  老元素得到激活。鲍瑞坊说,好多传统文化的东西出现,包括鹤形路的夯土墙,做木工的、切石头、弄瓦片的老工匠重新出现。还有老的汤圆担,也有人“挖掘”出来,重新挑到街上卖。“古镇复苏了,人流慢慢多了。老百姓可能不一定懂得什么是传统,但他知道这个东西挑出来,会有人喜欢,会有人买,文化和经济搭配起来可以更长久。”

  古镇呈现出年轻的气息。9岁的嵩口00后林子恒,今年过上了有父母陪伴的六一儿童节。而在去年,他还属于“留守儿童”的一员。

  这两年,在上海打工的林子恒父母注意到家乡嵩口的名气越来越大。妈妈于梅青坐不住了,“想儿子都快想疯了,听说老家也有创业机会,我们立刻决定动身回家!”

  夫妻俩在老家的一栋旧房子里开起了农家菜馆,主打嵩口特色菜月子鸡。年轻人还上门来,教夫妻俩怎么做出自己的招牌、定位。

  “年轻人还真挺有想法的,他们教我到河边去捡鹅卵石做装饰,不用花钱,就把店门口布置得很有特色。”于梅青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哼着歌在小店里忙进忙出。

  台南人邓海已经在嵩口住了两年,妻女也随他从大城市来到嵩口,体验乡村慢生活。

  “我是一个妈妈,很明白母子分离的痛苦。”邓海的妻子吴婧说,“村里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很多,乡村复兴最终还是要解决人的问题。”

  嵩口是基于乡村记忆的活化实验,希望重塑一种乡村生活的现代形态,这注定了它不可能急于求成。古镇的改造呈现良好态势,但仍是“进行时”而非“完成时”。一些问题依然有待在现实中作出解答。

  譬如,年轻人的问题。在鲍瑞坊看来,目前古镇吸引年轻人回来的效果挺好,但依然需要努力。“年轻人很有情怀,也想做一番事业。前两年我花了很多时间鼓励他们,让他们的情怀根植下来。但是到底花三年五年在这里值不值得?最终要靠嵩口越来越好,才能支撑起年轻人的梦想,配得上他们的情怀。”

  “很多古镇来和我们谈合作,他们问,这是你喜欢的状态吗?我说是的,这是我喜欢的事,并且我正在为这件事情的未来努力。”方玲说,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是在理想支撑下做事,未来需要进一步让梦想照进现实。

  而嵩口本地是否能跟上节奏也是鲍瑞坊考虑的一个重点。“最终嵩口能不能发展,和老百姓息息相关。业态做得再好,老百姓跟不上,也是失败。新古镇新思维,我们的建设很慢,但老百姓跟上步伐可能更慢。”

  有关乡村治理模式的探索也在继续。“老人觉得现在生活好多了,但乡村原来的关系被打破了,需要找到一种新的方式把老百姓带动起来,这个我们还在摸索。”鲍瑞坊说。

  雷连鸣认为,政府做这项工作时,不仅是观察者,更是参与者。嵩口这类古镇型乡村的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人群集聚到嵩口,还会出现方方面面的问题。比如,年轻人在嵩口留下来,结婚生子,会碰到就医就学等配套问题;城里人周末“自驾游”到嵩口,有停车场等配套问题。

  “嵩口模式是不是可以复制?外来的年轻人如何与本地人更好融入?希望嵩口走出一条自己的路。”“80后”的雷连鸣在思考。

  “新农村建设”不是一个新鲜词汇。事实上,在中国的历史上,也不乏民间探索者,早在1908年,日本留学回国的米迪刚就在河北定县翟城村尝试乡村合作社和村民自治,更有“乡建先驱”梁漱溟、陶行知曾做过不竭探索。

  乡村文明究竟该怎样传承,才能做到保得住、留得下、传得开,这个问题在长时间里被反复提起。像嵩口一样,一个个被选中的“试验田”有的走出了样本,有的却归于沉寂。

  无论成功与否,总有一批人寄情乡村,希望探索出让“乡愁”更美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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