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社会城镇化过程中,产生了两类新型家庭:流动家庭和留守家庭。全国已有留守家庭7000万户,涉及2.4亿人口,其中农村留守家庭占全部留守家庭的77%。
流动在城市里的家庭,面临着怎样的困境?而以老人、儿童、妇女为主的留守家庭,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流动家庭:融入城市不容易
28岁的高慧来自吉林省白城市洮北区德顺乡,目前在长春一家四星级酒店做客房主管,月收入3000元。高慧一家五口都已进城务工,父亲在建筑工地打工,母亲做保洁员,姐姐、弟弟分别做销售,她和父母租住在一处60平方米的房子里。
“想扎根城市,但是总感觉‘没根’。”高慧说,一家五口来到城里这么多年,就是想告别农村的生活,享受城市里条件更健全的购物、医疗、教育等环境,但是物价、房租使他们很难攒下积蓄。
“我们也想买房、买车,但是努力了这么多年,现在的收入距离未来的目标还很远。以后我结婚生孩子了,希望孩子过得没有我们这么辛苦。”
国家卫生计生委14日发布的《中国家庭发展报告》显示,1994年农村外出劳动力中,夫妻同行的不到9%;而2010年的监测数据表明,携配偶、子女、父母等一同流动的已占到66.4%。大量流动家庭出现在城市中。然而,流动人口家庭的居住条件明显劣于当地户籍居民家庭。绝大多数流动人口家庭租住在城市的边缘区域,近五成流动人口住在城乡接合部,近三成的流动人口住在城郊农村。
子女的教育问题更令流动家庭头疼。流动儿童中存在学龄儿童入学较晚、未完成义务教育便辍学的情况。学前儿童入园难、大龄流动儿童异地高考困难等问题,困扰着每一个流动家庭。
很多流动家庭将希望寄托于子女,希望孩子能彻底城市化。加大教育投入成为他们的必然选择。
33岁的崔丹来自吉林公主岭市陶家屯镇,现在和开出租车的丈夫及两个孩子生活在长春。12岁的女儿和9岁的儿子都在上小学。两个孩子的课外辅导费用给这个月收入4000多元的家庭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崔丹感叹:“进城养孩子压力太大了。”
留守家庭:老人幼子令人忧
今年1月,安徽省望江县发生一起悲剧——因为母亲今年又不回家过年,一名9岁留守儿童在放寒假当天上吊自杀。留守儿童问题再次引发社会关注。
子女在城市受教育的压力,让一些青年农民工无奈选择将孩子留在农村由老人照顾。根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推算,农村0至17岁留守儿童已达6103万人,与2005年全国1%抽样调查估算数据相比,5年间全国农村留守儿童增加约242万人。留守儿童多数由爷爷奶奶抚养,隔代教育的弊端已经显现。孩子们无法享受正常的亲情关爱,久而久之,无助感、失落感和被遗弃感逐渐形成,严重影响心理健康,许多留守儿童的身心成长令人担忧。
重庆黔江区鹅池镇中心校校长杨正兵说,很多留守儿童的家长用钱来弥补孩子缺失的父爱母爱,孩子拿着钱乱花,有的还开始吸烟。有的留守儿童卫生习惯和学习习惯长期很差,如果突然穿戴整洁和作业做齐了,肯定是父母回来了。
《中国老龄事业发展报告(2013)》指出,2012年农村留守老人约5000万人,约占农村老年人总数的50%。留守老人们在承担着养育第三代责任的同时,自己的生活状况也面临很多困难。
四川省万源市大竹镇万家岭村70岁老人杨耀碧,独生子常年在新疆打工,一年回来一次。老人患有心脑血管疾病,腿脚经常麻木。
“我每天都等着儿子电话。一个人在家里很孤独,待不住也要待,没事就在屋里转圈圈。最盼着能和孩子见上一面。”杨耀碧说。
2013年针对河南省十县区进行的一项社会管理综合调查发现,有60%的留守老人依然在干农活,30%的留守老人需要照看孙辈;85%以上的留守老人出于习惯或经济状况考虑没有做过健康体检;农村精神文化生活单调,缺乏精神慰藉、孤单寂寞是农村留守老人普遍面临的问题。
公共政策:加大扶持促团聚
随着城镇化的推进,人口流动的规模会越来越大。解决流动人口的家庭团聚问题,让这些家庭顺利融入城市生活,仍是城镇化政策应该高度关注的问题。
“流动家庭作为城市的后来者,融入城市不仅仅是衣食住行的简单迁移。”共青团长春市委副书记吴威认为,使这一群体融入城市,需要有关部门建立健全更广泛的社会协同服务体系,同时在其城市居住、子女教育方面给予一定的扶持。
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发展学院教授翟振武认为,在未来城镇化和市民化过程中,应该创造条件,更多实现以家庭为单位的整体流动。
一些基层干部和专家提出,需继续拓宽留守子女跟父母随迁到打工城市的路径,让孩子们享有入学、医疗等基本权利;学校和社会机构应加强对留守儿童的心理疏导和干预;通过产业引导,让农民实现就近工作,减少外出流动引发的家庭问题;建立和完善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完善农村医疗保险制度,大力兴办农村养老福利事业,走家庭化养老与社会化养老相结合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