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兆云在与二姐钟巧云合作的新著《邻里》后记里写道:“这是一个乡村的传记,一群村民的传记,一部乡亲人物的大辞典,大凡传记和辞典,真实是生命力。”作为《乡亲们》的姊妹篇,在时隔两年之后,钟巧云、钟兆云姐弟再度合作,捧出66万字传记体小说《邻里》,让我们再次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中国广袤的乡村。对于农家妇女钟巧云来说,乡村不仅存在于成长的记忆中,而且是每天鲜活的现实。因此,以正在蜕变中的乡村生活作为写作基础的创作,无疑是《邻里》最大的特色与优势。《邻里》所叙述的美溪村是南中国客家地区的一个普通乡村,因为小说使得它成为读者眼中美丽而伤感的乡村,成为作家创作的地域。《邻里》不是一种完整的长篇结构,但每一个短篇中的叙事语境大都与作家成长的时期相近,基本囊括了改革开放以来的三十多年最真实的乡村状态。小说的农村是缓慢流淌的时光河流,它不像城市那么张扬,那么剧烈地变幻,它通过一个个人物的命运揭示乡村的变迁;与此同时,通过一件件典型的事例来反映农村的“新”“奇”。《赌博风云》里的赌博风气,《养猪及其他》里大规模养殖业的兴起,《水牯买“牛”》里婚姻传统的消失……小说正是以横的事件,纵的人物成长历程,构成乡村变迁的坐标。从外表看,乡村的生活改善了,建起了新房新舍,但垃圾增多了,环境污染了;从内部看,乡村的善良淳朴依然沿袭,乡村的愚昧落后也同样沿袭,再加上赌博风气的弥漫、乡村管理的缺失,乡村的精神生活空虚而迷茫。《邻里》向我们展示的正是这种矛盾交织下的乡村生活。
当乡村的孩子离开乡村,回头寻找出发的地方,却发现乡村早已不是我们记忆中的模样。这就是每一个中国人成长的困境。城市化进程带给我们的是陌生化,乡村的多样性正在消失,代替的是千篇一律的所谓城市生活。《邻里》正是揭示了城市化进程中乡村的人性探索。地处两省交界的美溪村,经历了两次大的经济转变,打工使村民们脱离贫困,征地拆迁使村民获得一笔可观补偿,然而更多的是村民思想和社会风气的转变。人性,就在乡村的变迁中凸显出来。小说紧紧抓住人性的闪光点和丑陋之处,向读者诉说乡村的精神困局。
近几年,客家题材的写作渐成风气,也有不少精品问世。《邻里》带给我们的惊喜,是这部作品题材与语言的高度融合,将客家元素做到无缝对接,而不是勉强将客家风俗风情贴上,使内容与表达成为两张皮。可以说,《邻里》中的客家民情风俗是渗透到语言里的。翻开全书,我们看不到纯粹的客家民俗的描述,而是在人物的叙述中自然展现这种风俗。更有那些诙谐的客家语言给小说增色不少。客家题材与客家语言的巧妙结合,形成了《邻里》这幅美丽的客家乡村风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