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人们说,英国人总爱谈论天气,因为这个社交话题无关痛痒。现在,中国全民都在谈论天气,恰恰因为天气话题有了千钧之重。
最近两天,华北地区雾霾再度来袭,21个城市被雾霾笼罩。由于大气扩散条件不利,到12月2日之前,雾霾将继续加重。与之相应,“PM2.5爆表”再次成为微博热门话题,灰色基调的城市写真在微信朋友圈刷屏,步行的人感慨“如临仙境”、开车的人调侃“像开飞机”,更有人用“舌尖体”赋诗:“相比起冀霾的激烈、沪霾的湿热、粤霾的阴冷,我更喜欢京霾的醇厚”。每一次雾霾来袭必然带来海量段子,虽是吐槽,却带着忧心和苍凉。
毋庸讳言,作为后发国家,中国虽然在防霾治霾方面下功夫不少,但并未有效规避“经济越发展、环境越污染”的增长病,这在一定程度上冲抵着“几十年时间走完了西方发达国家几百年历程”的成就感。高能耗、低产出的生产方式、以污染换GDP的发展惯性、重经济福利轻环保权利的理念,数弊合一,已让经济增长逼近环境容许的底线。无论雾霾产生的主要原因是超标用煤、秸秆焚烧还是汽车尾气,它都是原有经济发展方式及其结果的直观体现。
为此,十八大提出了“美丽中国”的理念,十三五规划中“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理念正在引领中国深刻变革。需要注意的是,在与污染压力短兵相接的情况下,今天经济的转型升级时间更为紧迫,腾挪空间更为紧窄。从国内来看,传统经济增长方式已经让一些地方的决策方式和受益格局固化,扭转这一切,同样是一场深水改革,需要革新地方发展的评价系统、重新界定各部门在决策中的权重、打破“GDP出官”的规律、反拨“绿色官员升迁难”的传统,由拳拳到肉的改革,转变已趋于理所当然的经济增长观、社会发展观以及个人幸福观。
从世界范围来看,我们遇到的虽然是发达国家都遇到的问题,但今天的生态治理格局已经大不相同。美国意识到必须治理随经济增长而来的污染是在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环保法律基本完备;日本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出现严重的产业公害、化学烟雾现象频繁发生,随后20年间实现了系统化的环保立法和强势的环保执法。但这些成就背后的另一面是,上世纪的后40年里,日本对外转移了60%以上的高污染产业,美国转移出去的高污染产业占40%左右。无论是从现实角度还是从道义角度,这都不是中国能利用的“经验”。中国的生态修复和保护,就如同中国在今天世界经济中扮演的角色一样,必须在解决好自己问题的同时担负起世界性责任,这更增加了以转型促环保的难度,也更激励着转型的决心。
数千公里之外,习近平在巴黎气候变化大会开幕式上发表主旨讲话,阐述中国对全球气候治理的看法和主张。可以看到,在肩负起国内国际双重责任的情况下,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已经变成了一场不得不打赢的战斗,而生态红线,必须成为悬在每个部门、每个施政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