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闸北、静安两区近日正式合并为新的静安区,这是中国大城市中心行政区合并的突出新案例。
中国作为典型的新兴市场,发展不平衡几乎存在于国家的每一个层面。就区域发展不平衡来说,不仅中西部与东部沿海有差距,城乡之间、郊区与中心城区之间有差距,而且中心城区内部的不同行政区之间也往往存在差距。静安区与闸北区之间也是这样。静安区是旧上海的租界区,也是今天新上海的精华所在。闸北区的面积和人口都数倍于静安,但从过去到今天都相对落后。这次合并将实现多项互补,原闸北区提供发展新空间,原静安区的优质教育等福利资源得以被更多的人口享用。
中国的行政区域合并已经屡见不鲜,像静安与闸北这种“先进”与“落后”的合并是一种类型。北京的崇文宣武两区分别并入东西两城区,与之类似。这种情况往往“落后区”居民更高兴些,因为他们得到的好处更直接,可以立竿见影地分享“先进区”的福利资源。
尽管促进社会公平不是这种合并的唯一目标,但它却是老百姓们从这种合并感受到的最初结果。市场的力量常常导致分化的加剧,这算得上是世界性经验和规律。世界主要发展中国家的大城市内都有鲜明、悬殊的贫富分界线,高楼大厦和贫民窟几乎在同时发展。中国大城市与那些国家大城市的主要区别就是我们这里呈现出相反的动向:逐渐消化城乡结合部,改造棚户区,包括由“先进区”带动“落后区”。
西方人来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往往惊讶于它们没有从孟买到里约热内卢和墨西哥城都非常惹眼的大片贫民窟。那样的贫民窟有的漫山遍野,有的与繁华城区比邻。有人认为它们是自由世界的特征和骄傲,也有人认为它们是那种社会制度的败笔和无奈。
市场经济同样造成了中国区域发展的不平衡,但平衡的力量也在这个国家涌动。它们有些是政府推动的结果,完全依赖行政力量,比如中国内地省市对边疆地区的对口支援。但有些也不全是行政,比如静安区与闸北区合并,两区都有一些内在需求。北方的京津冀一体化,也是既有行政推动,也有市场的主动呼应。
中国的确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市场经济,而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它的价值取向减少了市场经济不太成熟时社会公平受到的冲击。不能不说,中国在高速发展的同时避免了南美、南亚和东南亚这方面的更糟糕情况。
我们希望上海及北京中心城区的合并能够在促进区域平衡发展方面成绩斐然,与合并带来的经济繁荣并列。我们同时关心京津冀一体化和全国更大范围的一体化能够取得进展,向着共同富裕这一改革的最初宗旨不断靠近。
市场对社会的分化在不断进行,不成熟的市场尤其会是这样。所谓成熟的市场实际就是在开发市场功能的同时,对市场失效尤其是市场的野蛮性进行机制性修正、限制。这需要不断探索努力,而且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从中国的中心城市内部到它们与穷乡僻壤之间,到处都是建设社会公平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