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学博士生王磊光,在2月的“我们的城市”论坛上分享了自己春节回乡的观察和感受:返乡的交通不再那么拥挤,故乡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却有失落;相比春节,丧葬是村民共同体呈现力量的难得时刻;青年打工者的婚姻受到物质的压迫,而知识在乡村显得无力。(2月17日 澎湃新闻网)
在近段时间的微信上,这篇名为“博士春节回乡手记”的文字被众多人转发。笔者也是从乡村一路走来,看到这样的文字总是感觉特别亲切,于是在手机上阅读起来,结果是连续阅读两遍仍旧意犹未尽。如果说,当年社会学者费孝通写下《江村经济》为社会学研究树立了典范的话,而今天在社会学研究领域内,如此饱含真情的“手记”实在是太少。更多的人进入到社会研究的领域内,总是充满教条的框框,而对于局外人总是难以进入。而王磊光博士的这则“手记”却另辟蹊径,有着自身的切身体会,也有着对乡村社会转型的隐痛进行剖析,在春节这样的日子里,再次将城乡关系摆出来,让我们能够感受到时代变迁中对乡村的影响,这也许是作者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情。
当转型的历史车轮进入到乡村世界的时候,物质开始变得现实与实际。也就是说,更多的乡村人不再拿“情感”当成联系人与人之间的纽带,而是采取物质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很多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回家的时候,总是需要带着显摆的架势来开车回家的缘故。很多时候,开车回家并非最佳决策,但对于外出打工的他们来说,或者说对于长期在外求学已经工作的人们来说,开车回家就是“衣锦还乡”的最佳标签。而物质和面子其实已经深深植入乡村社会的脊髓中。人们开始对比的往往就是自己家的孩子每年能赚多少钱,每年能够往家中寄多少钱。这些如此现实的一切都摆在乡村社会中,而这无疑就是转型最痛的地方。
试想一下,当你的同学初中毕业或者没有毕业就开始闯荡社会并赚钱的时候,你却仍旧在读书,直到自己快30岁的时候才开始工作。如果仅仅从赚钱的时间上看,你已经远远落后人家至少十五年。在这样的轨道上,如何才能够并驾齐驱就成为一个现实隐痛。而这对于乡村中的人们来说就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比如说谁家的孩子还在上学,比如说谁家的孩子不是没有上学也照样赚钱嘛。从中我们不难看出,知识的无力感在乡村中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价值归宿。人们已经不再觉得“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当然这只是观念上;现实中,他们依旧希望自己家的孩子通过上大学这条路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从此陷入一种观念上不接受却又不得不让孩子继续上学的怪圈。
乡村的明天在哪里?这应该是一个最终的问题。当人们都觉得物质丰腴成为最重要的筹码,而赚钱多少就成为衡量一个人价值的唯一指标,接下来,人们努力的方向也就注定走在同一条赚钱不止的道路上。而正如王小波写的那样,当所有人都像大锅上的蚂蚁那样,都希望朝着锅边沿最高的地方爬的时候,最终的结果或者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家都回归到原点。这想起来就是悲催的,而王磊光博士的“手记”只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现实“田野笔记”般的现实样本,更多的问题需要每个人进行思考,否则,乡村社会的凋敝或者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