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长沙6月25日电 (记者史卫燕 刘良恒)近年来,“镉大米”“癌症村”“砷中毒”“毒生姜”等土地污染带来的问题一次次冲击着公众心理防线。
6月25日是第24个全国土地日。记者走访多个政府部门、科研院所、治污企业后发现,目前我国土壤污染治理仍然面临着“面积大、技术弱、资金缺”三大难题。
问题多,分布广
人口只有4万多的乡镇,血铅超标的儿童超过300人。近日在湖南省衡阳市大浦镇发生的儿童血铅超标事件,引发社会强烈关注。据披露,当地超标儿童的血铅值最高达到了322微克,远远超过100微克的健康标准。
沉默的土地在不断的污染积累中开始事故频发,曝光儿童血铅超标事件的就有江西吉安、陕西凤翔、湖南武冈、云南昆明、龙岩上杭、湖南郴州等地,最终结论均与企业非法排放引发土壤污染相关。
土地污染在危害人们健康的同时,也给地区经济发展带来重创。2013年上半年,素有“湖广熟天下足”之称的湖南省连续两次被曝光其所产大米重金属镉含量超标,湘米的销售一时陷入困顿。
据今年4月公布的《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公报》,全国土壤总的污染超标率已达16.1%,而生产农产品的耕地土壤点位超标率高达19.4%。
大面积的土壤受到污染,其污染物的类型也复杂多样,以耕地为例,其主要污染物就包括镉、镍、铜、砷、汞、铅、滴滴涕和多环芳烃等。
原因杂,污染重
“目前,我国土壤污染呈日趋加剧的态势,防治形势十分严峻。”中国土壤学会副理事长、中国农业科学院研究员张维理表示,“我国土壤污染呈现一种十分复杂的特点,呈现新老污染物并存、无机有机污染混合的局面。”
总体来看,土地的污染来自农业与工业两大来源。中国农民笃信“没有千斤肥,难打万担粮”,对化肥农药的迷信施用成为农业污染的主要来源。第二次全国土地调查结果显示,我国约有1600万公顷农业耕地遭受农药污染。
中国农业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院长张福锁教授多年的调查数据显示,中国耕地不足世界的10%,却使用了全世界1/3以上的化肥。从1980年至2008年,粮食产量扩大了1.5倍,耕地面积不断减少,但化肥消费量却增加了3倍以上。
与农业污染相比,工业污染主要是镉、砷、铬、铅等重金属的超标,污染面积相对较小却难以分解,威胁更大、时间更长。
汞、镉、铅、铬、砷五种重金属被称为重金属的“五毒”,对人有致命的危害。专家分析,中国重金属污染的主要来源是化工厂和矿山,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国内采矿业的粗放式发展方式,加上科学技术落后、环保投入不足与意识不强、资源盲目开发,滥挖滥采使得一些重金属主产区的土地被日渐污染。
在东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重金属污染则多来自工厂。国内三十几家环保组织联合发布的《2010IT品牌供应链重金属污染调研》称,IT企业重金属污染居首。
技术弱,投入大
严峻的污染形势对应的却是薄弱的治理技术。上市企业永清环保股份有限公司环境修复专家易新建分析指出,污染土壤修复非常困难,由于污染土壤面积大,自然条件复杂多变,污染程度深浅不一,对治理技术和工艺要求极高。
湖南省人大环资委环境监督处处长刘帅表示,目前重金属污染土壤修复技术还处在试验阶段,迄今为止国内并未听说有成功的重金属污染土壤修复案例。
更为现实的问题是,重金属污染治理需要巨量资金,巨额的成本投入是摆在各方面前的一大难题。
2011年,《湘江流域重金属污染治理实施方案》成为我国第一个由国务院批复的重金属污染治理试点方案,总投资达595亿元。而据湖南省有关部门预测,治理要达到预期效果,长期投入超过4000亿元。
记者了解到,被称为“亚洲第一雄黄矿”的湖南石门雄黄矿周边8000亩砷污染农田修复,当地政府给国家有关部门上报方案的预估投资额就高达13亿多元。一些业内人士表示,修复成本如此高昂,对一些相对贫困的地区来说,无异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中国环境科学院研究员李发生表示,重金属污染耕地治理必须以耕地污染调查数据作为基础。由于很多治污项目“开弓没有回头箭”,在科学规划上,全国各地首先应描绘好“治污地图”,因地制宜、因污制宜制定治污规划。
“污染土壤修复技术还不成熟,尽管来自各方的治理呼声很高,但是决策者还对巨额修复成本能否产生实质修复效果抱有顾虑。如果钱花了,治理效果一般,甚至带来新的污染,那不仅是对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而且还使问题更加复杂化了。”刘帅建议,污染土壤修复工程不能仓促上马,应科学合理地确定技术路线、配套措施以及融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