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自有农村的生长逻辑,乡村建设应有更多的可能。其中的关键则在于地方政府要有宽容的雅量,要给社会以空间,鼓励探索,不一定将所有的事情都管起来。
知名学者于建嵘已于昨日前往贵州。此番,他将“不领一分钱工资补助和报销车马费”、“自带干粮”,赴任一个小到“不存在级别”的职位:贵州兴义市则戎乡安章村村长助理。此前,于建嵘曾多次帮助则戎乡进行民族村庄整治,今年,则戎乡招商引资了一个发展项目,决定诚邀其前往该乡安章村挂职。(据《贵州晚报》)。
于建嵘是享有盛誉的三农问题专家。这样的知识精英,能够主动“沉”到农村去挂职,也无疑具有了多重解读的可能。可以说,这一行为的价值并不限于“自带干粮”,而是在一个更为宏阔的时空中,自觉不自觉地契合了乡村建设的潮流。
早在上一世纪二三十年代,以晏阳初的“定县实验”、梁漱溟的“邹平模式”为代表,国内的知识分子就曾掀起过一波声势浩大的乡村建设运动。其时,全国从事乡村建设的机构和团体,竟达600个之多。大批学者奔走于泥泞的乡土社会,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实践,以求改变农村、农民、农业的困境。这种脚踏实地的介入方式,同样也激励着其后一代代知识精英到农村去。
近年来,温铁军等人在河北定县兴建晏阳初乡村建设学院,李昌平在河南信阳郝堂村搞农村金融实验……这些努力尽管很难完全撬动依然坚硬的三农问题,却也提供了某些可资借鉴的思路和经验。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于建嵘的“下沉”,或可视为对这种“力行精神”的赓续。
不可讳言,尽管眼下的农村早已不是晏阳初梁漱溟们面对的那个农村,但一些新问题却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城市化之下,农村的人才、资金大量流入城市,空心化趋势日渐加重。农村迫切需要注入智力、资金,以引领发展。
特别是,由于种种原因,农民在团体意识、关切公共事务等方面,也缺乏足够的生长空间。这一次,则戎乡能够主动张开怀抱,邀请三农专家进村入户、挂职指导,显示出了积极的姿态。这样的“引智”,显然已经成为政府、社会、农民各方的共同诉求。
农村自有农村的生长逻辑,乡村建设应有更多的可能。其中的关键则在于地方政府要有宽容的雅量,要给社会以空间,鼓励各种积极的探索,不一定将所有的事情都管起来。事实上,这样既管不过来、也管不好。
也因此,于建嵘此番到乡村挂职,只是一个开头,“乡村建设”这篇文章具体将如何展开,既检验学者的坚持,也考验地方政府的宽容,当然,更有赖于相关各方的磨合、认同程度。比如,以则戎乡的招商引资项目而言,如何在当地官员的政绩诉求与外来学者的乡建理念之间找到平衡,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无论如何,学者进村、精英下乡,注定会给我们日渐远去的乡村注入一种力量。而知识人的担当、责任,也在这种“为苍生起,奔走于大地”的践行中得到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