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电影《一代宗师》上映。但导演王家卫肯定想不到，自己的电影上映后，竟能引发一场口水混战。不论是力挺派、中间派，还是谩骂派，大家就像争斗不息的武林门派一样，在网络江湖中大打出手。围绕《一代宗师》而起的口水乱战，只是整个社会戾气升腾的表征之一。在互联网上，戾气通过各种途径、各种形式弥漫。“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种兼容并包的胸怀在开放的网络世界似乎难觅形迹。

网络时代，人人都握有麦克风，人人都有表达的欲望。一个巨大的声音广场开始摆在人们面前，在这里，各种声音充斥其间，每个人都争着说出自己的观点，每个人都抢着摆出自己的立场，但太多的声音混杂一体，表达却变成了噪音——每个人都听不清楚别人说的话，每个人都别想说服谁。这或许就是如今的网络表达生态。

新媒体时代，网络是个好东西。它能够实现人与人之间最短平快的交流，但碎片化的网络传播，却也连带着将人的思维与情绪碎片化了。对于微博时代的网络骂战，梁文道就曾说，为什么现在知识分子吵架能够吵成这样，有一个理由是速度太快。以前鲁迅和林语堂打笔仗，看后回应起码是一个礼拜，那么久你会气消，会冷静下来。但微博的速度太快了，没有时间让你冷静。

快速的、碎片化的网络表达，推着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往前走。表达碎片化，使思辨很难形成一条理性、严密的逻辑链条；表达快速化，也很容易让人的情绪表达冲口而出。本来，人们因为意见不同进行辩论是很正常的事，只要遵从了起码的辩论精神，戾气也不会到处飞扬。可是，快速、碎片化的表达下，公共辩论很容易失去自己的方向，丧失起码的理性精神与逻辑印证，甚至它根本就是一种情绪化表达，这时，斗嘴变成侮辱与动粗，网络论辩发展成现实约架，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任何一个社会，“快速”都能生出许多好东西，但它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快速的网络交流能让人与人之间的心灵最快抵达，但“快速”也容易让人丧失理性、从容与节制，滋生出浮躁。浮躁的心态，是理性表达的天敌，它很难让人坐下来，认真倾听别人的话，理性分析自己的说理，反而只会释放一种对别人不以为然甚至是暴戾的情绪，加大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成本。

现代化进程，各种思潮切换很快，不要急着去赶那趟风驰电掣的思维列车。慢下来，也是一种需要学习的能力。理性、沉静的思考，从容、节制的表达，人与人之间交流起来，才可能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