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这份报告的积极意义是提出“生育自主”一词。事实上,我以前也曾在多篇文章中提出中国应尽快实行自主生育。但这份报告把实现生育自主目标的时间定在2020年,显然是太迟了。自主生育是最正常的人口政策,应该立即实行。
这份报告认为:“2026年以后,应实行鼓励生育政策。在这个阶段,中国人口有可能已经进入负增长并且成为高度老龄化的社会。为了实现人口的长期均衡发展,生育率水平应该保持在更替水平,当生育率长期低于这个水平时,政府就应该采取措施鼓励生育。”事实上,从1991年起,中国的生育率一直低于更替水平,至今已有21年。2000年和2010年两次全国人口普查均证实中国的生育率仅为1.2左右,既然这份报告认为“生育率水平应该保持在更替水平”,那么为何不建议立即取消现行的强制少生政策?
我认为,与其从2026年起鼓励生育,不如从现在起实行自主生育。如果从2026年起鼓励生育,生育率没有明显上升,难道要实行强制多生的政策?世界各国的经验已表明:鼓励生育,对于提高生育率并没有明显效果。既然知道将来有必要采取措施提高生育率,为何现在还要实行强制少生的政策?这岂不是折腾民众?
现行的计划生育政策是如何折腾民众的?梁中堂教授曾说过:“现在我们可以盘点30年的现行计划生育政策收获的是什么:3亿次人工流产;7亿次登门做工作要求计划外怀孕采取补救措施;6亿次的怀孕生育出2、3亿人口;30亿次登门收取罚款;7亿次农民登门要求办户;8亿人口涉及违犯生育政策。”
唐朝文学家柳宗元写过一篇文章《种树郭橐驼传》,主要内容是:郭橐驼以种树为职业,大家看到橐驼所种,或者移植的树,没有不成活的,而且长得高大茂盛,果实结得又早又多。别的种树人即使暗中观察模仿,也没有谁能比得上。有人问他有什么种树的诀窍,他回答说:“我郭橐驼并没有能使树木活得久、生长快的诀窍,只是能顺应树木的天性,让它尽性生长罢了……别的种树人却不是这样,种树时树根卷曲,又换上新土;培土如果不是过分就是不够。如果有与这做法不同的,又爱得太深,忧得太多,早晨去看了,晚上又去摸摸,离开之后又回头去看看。更过分的做法是抓破树皮来验查它是死是活,摇动树干来观察栽得是松是紧,这样树的天性就一天比一天远离了。”有人问:“把你种树的方法,转用到做官治民上,可以吗?”橐驼说:“我只知道种树而已,做官治民不是我的职业。但是我住在乡里,看见那些当官的喜欢不断地发号施令,好像很怜爱百姓,结果却给百姓带来灾难。早早晚晚那些小吏跑来大喊:‘长官命令:催促你们耕地,勉励你们种植,督促你们收割,早些缫你们的丝,早些织你们的布,养好你们的小孩,喂大你们的鸡猪。’一会儿打鼓招聚大家,一会儿鼓梆召集大家,我们这些小百姓放下饭碗去招待那些小吏都忙不过来,又怎能使我们人丁兴旺、人心安定呢?”
种树如此,人口问题也是如此。其实人口问题根本不需要政府来强行做“计划”,让每个家庭来计划自己的家庭人口就足够了,因为每个家庭最了解自己的家庭应该有多少个孩子。
众所周知,在没有人工性别选择堕胎的情况下,一个国家甚至整个地球上的人类,男女比例基本上是保持平衡的。设想一下,如果有一位人口学家说:“我国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因此,为了保证男女比例基本平衡,必须实行‘计划性别’的政策,规定哪一对夫妇生男孩,规定哪一对夫妇生女孩。”那么,如果实行这种“计划性别”政策,恐怕出生性别比会更加混乱,并且劳民伤财,倒不如让大自然来自我调节性别比例。
大自然本身是有规律的,人口发展也有自身的规律。尊重这些客观规律远比主观计划瞎忙一通好得多。计划经济的苦头我们已经吃过了,将来我们还不得不品尝计划生育带来的苦果。我们要警惕“计划”之手,当心“计划”得起劲,把自己给“计划”掉了。譬如美国与苏联,美国尊重自然规律和市场规律,国势蒸蒸日上;苏联酷爱计划,把自己送进了坟墓。我们应该把属于市场的还给市场,把属于自然的还给自然,把属于公民的权利还给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