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乘火车从北京往返上海,票不难买,十三四个小时,夕发朝至,睡着觉“走路”,既不影响休息也不耽误时间,挺方便的,卧铺单程400多块,也不算太贵。可是自从有了动车组之后,笔者觉得乘火车往返京沪,反倒变得越来越不方便、实惠了。
一是过去的列车都是从市中心的北京站发车,有了动车后,往上海的火车,北京站发车的只留了两对,其余全都改到北京南站发车了。虽说动车比直达车少用了两个多小时,但乘客到南站的时间是增加还是减少,是否会把火车的“提速”时间“抵消”,这有待检验。二是票价大涨了一截。同样是卧铺,只因在火车上少待了两个小时,就要多掏200 多块钱,实在不值。性价比显然不如非动车,可北京站发车的那两趟车,没有“特殊本事”根本就别想买到票。因此尽管觉得“冤”,也不得不接受“被提速”的现实。
高铁开通后,老百姓就更“被”了。原来京沪间的5 对夕发朝至动车全部取消,北京站发车的也只留了1 对。京沪间夕发朝至列车成了“独苗”,票变得愈发“金贵”,难买;高铁几乎成了“唯一路径”。乘300公里时速的,说是只需用“4小时48分钟”,但加上“两头”,怎么也得七八个钟头;而250公里时速的,又要比前者多出两三个小时。换句话说,无论乘300的还是250的,都差不多得整整一个白天。与“夕发朝至”不同,这一白天可不是“卧”着“睡”,而是“坐”着“熬”。两相比较,我还是更喜欢北京站始发的那种夕发朝至直达车,方便,舒适,也实惠。
最近的一则报道,使我感到并不孤立,像我这样不愿“被高铁”的“怀旧族”还有不少。报道说,京沪高铁开通后,旅客最难买到的不是高铁车票,而是硕果仅存的T109/110次列车的车票。记者挤上前往北京的T110列车,感觉“像上了早高峰的公交车”:“所有通道都被‘封’”,穿行其间,“随时可能踩到乘客的行李和脚。在几处堪称‘一线天’的极拥挤处,几乎要用瑜伽动作才能过关”,“车厢上下车一平米左右的通道里,记者数了下人头,居然像沙丁鱼一样地立了11个人,其中最靠车门的地上,坐着一个抱着熟睡儿子的妈妈”。为什么这么多人放着高铁不坐,偏要挤这狭窄的“华山一条路”?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它的性价比高!
近几年的“被提速”、“被高铁”,不由让人想起香港的“叮当车”。叮当车,就是有轨电车,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它在内地大部分城市退出了历史舞台,可在现代国际大都会香港,超过百岁的它,至今却还在稳稳地运行着。尽管香港的地铁早已建设成网,尽管由豪华空调双层大巴武装的公交线路早已遍布全港,尽管行走时噪音较大、速度较慢,但叮当车一直也没被淘汰。为什么——老百姓喜欢,老百姓需要。它不设空调,更亲近自然;它站间距离较短,更方便乘客;它行走较慢,更符合老年人习惯。更重要的是,它车费低廉,愿意搭乘的不光是本地的普通百姓,更有众多外来游客。就是因为“得民心”,香港的叮当车,历百年不衰,至今仍是深受百姓喜爱的重要交通工具,而不是北京前门外的那种“观光车”。
但愿铁路部门能从香港叮当车上发现自己的不足,从异常拥挤的T109/110看到百姓的迫切需求,重新审视铁路运行图,尽早做出顺应民心的调整,多恢复些诸如T109/110那样方便实惠的列车。
人均GDP 排在世界百位以外的中国,毕竟还有相当多数量的民众,没能力或“没意愿”享受“世界第一”的高铁。在继续发展高铁的同时,也不能急于淘汰那些经济实惠的铁路“叮当车”,以满足不同群体的外出需求,应该是符合国情与民意的最佳选择。否则,就难免陷入满足部分人的同时又伤害、得罪了另一部分人的尴尬,而这两个“部分”,又都不是绝对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