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江:
北京大学深圳人文学院执行院长
中国国际城市化发展战略研究委员会委员
说起来我也算比较早介入的,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不是做一个面面俱到的、综合性的报告,也不是做一个全面评估。我记得最早是做一些个案研究,针对当时我们认为的中国城市化存在的某些偏差,认为会有一种纠偏的效果。刚开始我们观点更激进,但在做的过程中,趋于温和,确实有一个明显的导向性。
我的专业背景是社会学、人类学。研究城市化是从小城镇开始做,最早是反对城市化这个词,一直用城乡关系和城乡发展。因为我们觉得城市化有导向性,暗示农村是错误的,一定要城市化才能发展。那时候我认为城乡化才是最好的,后来改成城市化,大家认为现代化只有城市化一条路径,这个问题到现在还有一些争论,我本身就在这里面成长起来的。
现在看这个评估报告有比较强调操作性,学术上的更多讨论,实在是装不下了。实际上,我们就是针对中国当下,这一轮城市化有一些事情看着不对,我们有一种责任在里面。国内的城市化,这几年政府部门做的指标很多,但这些指标跟我们的指标不同,政府做的指标变成体现各个部门、各个领域的工作成就,往往这个部门要上,那个部门也要上,但真正评估指标正好相反。假如你能用一个指标真把问题给评出来,这个指标是最高水平的。应该说,它实际隐含着所有内在的相关性、逻辑性。相同因素不能重复计算,不能重叠,逻辑不能重复,不能循环。做到最后通常就是在不同维度上设指标,同类指标之间明显相关就不应该放上去。现在我们做的很多都存在重复使用问题,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最后造成技术上的不均衡。
这个报告强调可操作性,最后形成这五个方面。在指标的取舍上有点难,这里面希望纳入一定的因果关系,就是说只要这个指标高,那个自然就会高,但这个非常难,在社会因素上非常难找到直接相关。这个《评估报告》比起一般指标来说,重视了民生问题,包括医疗、就业。民生里面的连带问题到底有没有,比如说食品安全问题,这个食品安全能不能保证其他指标也高,这个需要根据大家的反馈,反复试错才行。好在《评估报告》不是考核政绩的,我们还是一个研究的过程。作为民间机构发布的《评估报告》,比政府发布要好。因为政府部门发布以后就容易变成一个依据,执行起来容易出问题,会有人主动往上贴,基层不知道会玩出什么花样。我们作为民间机构,还是相对宽松、自由一点。
当然有一些指标还需要进一步优化,比如说生态,人均公园绿地这些是不是能反映出生态,还需要斟酌。现在好像没有把街区指标纳入。包括绿化,往往都搞成绿地,如果是树木、树林,或者是树的绿化和草的绿化会怎么样?现在很多不是我们想要的维度,统计全是数量,而我们要的是质量,质量怎么转化过来,这个转化过程一直比较麻烦。像科研能力、专利数这个也纠结了很长时间,如果一个地方正好赶上学校很多,现在一些理工科院校强调专利,是不是说一定能反映出它的科技能力?像深圳原来就一所大学,也没有什么专利,经济如此好。现在是找不到一个更好的,那怎么反映它的问题?刚才说到“人的城市化”,文化方面、人文方面,又怎么样能够体现?仅统计文化馆、图书馆其实意义也不大。比如,深圳早就叫“图书馆之城”,到处建图书馆,因为当时只要申请图书馆的都能建起来,所以当时连街道都建博物馆。城市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是人关系的变化,体现城市性,市民对城市活动的参与度,也反映了政治体系的宽容度,现在找不到相关指标。
现在很多城市虽然经济各方面指标很高,但没有形成优势。我们说城市化关键是一个“化”,你所谓这个城市到底是什么?这个理想状态大家有争议。我觉得这个《评估报告》不妨先推出来,让社会评价一下。我们还需要做一些调查,做一些补充。这样在今后继续推出的报告就显得更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