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下半叶,许多发展中国家大规模启动传统工业化的壮丽场面,以较快的速度达到中等收入国家水平。然而,达到中等收入水平以后,出现多种问题。一是对新能源、新材料等新技术革命知之有限,应用更是凤毛麟角,经济技术结构落后严重制约着发展的可持续性。二是达到中等收入水平以后,贫富两极分化、社会冲突、民主乱象、环境恶化等凸显,社会秩序动荡损害了经济发展的环境。三是在经济“起飞”推动下人口城市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大量农民流入城市,造成一批超大城市的畸形发展,一些国家特别是一些拉美国家率先跌入“城市化陷阱”,起到跌入“中收陷阱”垫脚石的作用。四是为了摆脱经济下滑困扰,一些发展中国家不得不增发国债和向外借债,结果债台高筑、货币贬值、财政赤字加剧,陷入“赤字—借债—赤字”的恶性循环之中。
中国超越“中收陷阱”关键在 “十二五”
2010年我国人均GDP达到4430美元,能否避开或超越该“陷阱”,取决于“十二五”经济发展状况。如果“十二五”国民经济能以7%左右的速度增长,到2015年GDP将达到55.8万亿元;人口按增长到13.9亿计算,人均GDP可达40144元,以目前不变价格计算则人均GDP可超过6000美元。若GDP年平均增长速度低于4%,则2015年人均GDP尚不能达到4000美元,还不能实现对“中收陷阱”的超越。当然还要看到,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中等收入和“中收陷阱”的界定标准也在提高。
不久前公布的“十二五”规划纲要,是一幅值得期待的跨越“中收陷阱”蓝图。我们要总结和吸取国际社会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既要借鉴日、韩等国的成功经验,也要吸取曾为“亚洲四小虎”之一、后身陷“中收陷阱”的马来西亚,以及拉美等国的教训。从我国实际出发,除了营造良好的国际环境和国内政治、社会氛围外,立足于科学发展主题,尤应注重对以下四个方面的经济发展问题的解决。
数量扩张型向质量提升型转变
目前对于转变发展方式,有的概括为由外延式向内涵式转变,有的概括为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有的概括为由投资和外需为主向内需为主转变等。笔者以为,可以概括为由数量扩张型向质量提升型转变。它除了囊括上面几种转变在内容、形式、动力等方面的合理内涵外,还包含由传统工业化向后工业化——现代化转变的发展质量方面的内容。
众所周知,改革开放以来我国GDP以年平均9.9%的速度增长,然而可持续发展能力受到严峻挑战。尤应提出的是,由于近年来国际市场石油、铁矿石等涨价迅猛,大量进口造成产品成本上升,输入和要素推动型通胀已成为当前通货膨胀的一个显著特点。因此,吸取国际社会的经验和教训,就要不失时机地推进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由重化工业为主导的传统工业化向新兴产业为主导的现代化的转变,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由物的投资为主向人的投资为主的转变,不断增强人力资本积累。
劳动力买方市场将终结 需重视分配公平
2010年中国人口转变走到第一个节点:15—64岁劳动年龄人口占总人口比例上升到74.5%的峰值,进入刘易斯第一拐点。预测2017年可达第二个节点:劳动年龄人口绝对数量可增长到10.0亿的峰值,进入刘易斯第二拐点。如此,劳动力供给呈现三个阶段。第一阶段,2010年以前劳动年龄人口绝对数量和占比同时增长,劳动力市场供大于求。第二阶段,2010—2017年即刘易斯第一拐点至刘易斯第二拐点之间,劳动年龄人口绝对数量缓慢增长与占比缓慢下降交错进行,劳动力市场由供大于求向供求平衡转变。第三阶段,2017年以后劳动年龄人口绝对数量和占比同时下降,劳动力市场总体上呈现供给不足态势。当然,对不足要作出科学估量和具体分析,适应科技进步和现代化建设对劳动者数量和质量的不同要求,慎言劳动力短缺。当前处在第二阶段,顺应劳动力买方市场的终结,需要将公平分配提上议程,重点是提升在初次分配中的劳动比重,工资率要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而提高;二次分配中向低收入群体倾斜,逐步缩小收入差距,实现公平分配。
城市化虚张亟须治理
考察拉美等新兴市场经济国家发现,早在“中收陷阱”出现之前,一些国家已率先落入“城市化陷阱”。依据联合国提供的资料,2009年世界城市化率为50.1%,拉美和加勒比地区高达79.3%,超过发达国家4.4个百分点,成为过度城市化的典型。这种畸形发展的城市化,不仅没有给城市的发展注入活力,没有给农村经济的发展创造新的生机,反而成为城乡经济发展的绊脚石,走向“中收陷阱”的铺路石。
城市化是世界也是中国发展的一大趋势,而城市化路子走得好不好,同能否超越“中收陷阱”关系极大。《中国统计年鉴2010》提供的数据显示,2009年我国城镇人口为62186万,占总人口46.59%;近日公布的2010年人口普查数据为66557万,占49.68%。仅仅过去10个月(普查标准时间为2010年11月1日零时),便多出4371万、3.09个百分点。如与1978年17.92%比较,32年提升31.76个百分点,年平均提升0.99个百分点,难怪有人惊呼“城市化大跃进”。
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我国出现20年城市化徘徊时期,改革开放以来城市的快速发展带有补偿性质。笔者赞同适当加快城市化步伐;但是城市化是集人口转变、产业结构升级、现代文明进步于一体的发展过程,人口城市化水平和结构应同这种转变、升级、进步相适应,只有把握好人口城市化的方向、速度、结构和质量,才能促进城乡经济健康发展和为跨越“中收陷阱”给力。
当前值得注意的问题是防治虚张。虽然我国在总体上没有堕入“城市化陷阱”,但是存在着比较严重的虚张。一是人口城市化率统计数据虚张,以行政辖区界定的城镇常住人口包含了过多的农业人口;二是土地资源利用虚张,四万亿追加投资相当大部分用于房地产开发,地价与房价轮番上涨,使抑制上涨异常艰难,城市“摊大饼”式向外扩张愈演愈烈;三是产量和产值虚张,有的统计数字严重失实。预防和治理虚张,必须进行改革,改革城市人口统计和管理制度、土地管理制度和主要以GDP考核干部业绩的制度。
妥善解决老龄化问题
2000年我国65岁以上老年人口比例达到6.96%,步入老年型社会并驶入老龄化“快车道”。2010年达到8.87%,10年升高1.91个百分点,超越“中收陷阱”将面临人口老龄化考验。老龄化与消费、生产、就业、城市化、科技进步、社会转型等关系密切。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由投资、出口拉动为主向消费内需为主转变,遇到迅速增长的老年人口收入和消费水平较低的矛盾。老龄化过程中出现的人口年龄结构变动的“黄金时代”,一方面提供尚有20年可以利用的有利发展机遇,另一方面当前已走到刘易斯第一与刘易斯第二拐点之间,获取的“人口盈利”或“人口红利”在逐年减少。随着老龄化的推进,劳动力市场发生由供过于求向供求平衡、再向供不应求转变,工资率走高推动成本和物价上扬已成定式。
老龄化与城市化携手前行,劳动力向城镇转移造成农村老龄化日趋严重,“三八六一九九部队”(妇女、儿童、老年)问题显现。人口老龄化对科技进步有正面的促进作用,也有负面的影响,而解决伴随老龄化而来的活力和创新能力不足,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构建和谐社会和转变政府职能,必须将老龄化及其影响纳入视野,妥善解决老龄化速度比较快、达到的水平比较高和区域不平衡等诸多问题,为成功跨越“中收陷阱”铺平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