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兴旺之城——小城镇成功的8个秘诀》一书的作者在分析了上千个城市之后,找出了一百个表现优异的城市,并对这些城市进行了解剖发现,这些城市在区位资源上各异,产业与历史上不同,但是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城市的性格。作者将城市分为四类:
骡子城镇:倔犟地拒绝变革,“我们的前辈对于我们的城镇做得已经足够了”。
田鼠城镇:害怕变革,“有这个条件,我们也会成功”。
豺狼城镇:嘲笑变革,希望靠别人的成功来生存。
雄鹰城镇:坚持向前看,勇敢无畏、扬长避短、明确规划、审时度势。
雄鹰之城的发展战略,核心在于树立一个激动人心的远景。与以往从历史的趋势推导未来的规划方式不同,在竞争分析的基础上树立城市愿景、提出一个激动人心的奋斗目标,是当代城市发展战略制定中的共同点。
北滘就是这样一座雄鹰之城。她相信:除非有梦想,否则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只要有梦想,你就会实现它;天才是1%的灵感和99%的汗水,但是没有灵感,汗水只会白流。
建设广佛都市圈中的魅力小城,就是北滘的城市梦想。
何谓“魅力小城”?对于其内涵的解读也许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从一般的理解看,国内的“魅力小城”应该是有文化传统和历史景观的,通俗讲,是具有旅游开发价值的地方。“魅力小城”似乎具有某种天然的先赋性,所以古村古镇大多是有魅力的,正如乌镇揭晓的“发现中国·魅力小城”评奖活动中上榜的包括云南巍山、四川李庄在内的18个地方 。不过,这与北滘提出的“魅力小城”有所不同。旅游观光点不是生产生活地,对于旅行者有魅力的地方,本地人的生活不一定宽裕。魅力的表现不仅在外观形式,还在于核心内容。在旅游资源方面,北滘有历史文化名村碧江;在产业发展方面,北滘是中国白色家电重镇;在城市转型提升方面,北滘正在努力成就广东工业设计城。尽管北滘具有种种基础条件,但它眼下却还是个城市化大大滞后于工业化、本地居民虽然大多脱离传统农业生产但都市性明显不足的农村工业化地区。因此,一座新型“魅力小城”也许就是统筹利用上述资源优势,构筑一个融生产生活于一体,本地人、外来人相得益彰,既有“外在美”、又有“内在美”的社区共同体。
其实早在19世纪末,一个叫霍华德的英国人就针对城市化进程中的城乡对立提出过所谓“田园城市”的设想,希望能够结合城市与乡村的各自优势,协调其矛盾,创造适宜人居的理想家园。假如将城市、乡村及田园城市各自比作一块吸引人口流向的磁石的话,田园城市由于能够兼容城市与乡村的特点,因此将具有更强的吸引力。霍华德田园城市的实质是建设一座“以人为本”的城市,并且这座城市应该是一座拥有共同精神价值的圣地。在此理念的影响下,后来在英国及欧洲其它国家的新城镇建设中都或多或少能够发现“田园城市”的影子。“田园城市”是否可以为打破我们面临的“三极困境”,提供一种值得考虑的解决思路呢?是否能够为中国下一个三十年的城市理想提供一个良好的参考范本呢?
小的是美好的
在轰轰烈烈的城市建设运动中,“贪大求洋”成了很多地方政府的集体无意识,城市规划无不是大气魄、大手笔,而且唯恐建设速度落后于别人。当上海以“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自夸时,广州也按耐不住提出了“一年一小变、三年一中变、十年一大变”的响亮口号。不仅是大城市如此,许多中小城市也深受这股风气影响,纷纷仿效。总之,城市规模一定要大,城市道路一定要宽,城市广场一定要阔,城市建筑一定要高,城市绿地一定要多,城市建设速度一定要快。但由此也带来了巨大的资源浪费,综合开发研究院城市化研究所研究员李津逵认为,中国正在踏上一条贵族城市化的不归路。张松也在《为谁保护城市》一书中写道,长久以来,“大”被赋予一种革命化的取向和色彩,一大二公,大干快上,大炼钢铁,大跃进,大革命,大会战等等层出不穷;“小”则是可鄙的、右的、落后的、谁也不想显出“小家子气”,做“小脚女人” 。在这种意识形态的左右下,我们的决策者丧失了对城市规划和设计的一般性审美,结果往往是得不偿失。
北滘的新城规划在某种意义上存在贪大的嫌疑,孟大强先生曾经不止一次批评这种大尺度的规划,横平竖直的方格不但抹煞城市的独特性,造成千城一面,而且其内部形成的看似相互连通的道路系统却很容易造成车辆拥堵。因此,孟先生一直倡导根据地形地貌特点、突出本地特色的小尺度规划,他针对北滘老城推动这种实践。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小”往往带有精巧、灵动之意,所谓“小家碧玉”、“小桥流水”,“魅力小城”的定位也向外界传递着北滘求变的讯息。根据孟先生的建议,北滘已经开始对工业大道和老城的部分街道开始改造,主要是给原来过宽的马路“瘦身”,重新设置安排机动车道和人行道,营造更加安全人性的生活空间。
小城的精气神
城市思想家伊莱尔·沙里宁在《城市——它的发展、衰败与未来》一书中说,“让我看看你的城市,我就知道这个城市的居民在生活上追求的是什么。”一座城市最为重要的还是它的灵魂和性格。一直以来,我们的城市发展主要侧重于器物层面的建设,而忽视城市精神的塑造。其实,“城市不仅是建筑的集合和满足人们基本需求的载体,而且应该具有某种神圣性,即在一个‘异质性’社会里人们共同的某种信念和某种情怀,这是一座城市的灵魂所在”。当然城市气质的塑造过程需要人们教育素养的同步发展,镇委书记徐国元觉得,缺少了美学教育,人们的审美会发生偏差,这将给整个城市规划也带来负面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大力发展工业设计,引起社会和民众对设计的关注其实也在唤起人们对美的重新认识,魅力小城的灵魂可能在于通过设计展现人们创造性的价值。设计也许正是北滘的精神图腾。
改革创新是广东发展的灵魂,《珠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发展规划纲要》中也提出探索科学发展试验区,这些任务都不仅需要地方政府的贯彻落实,同时也需要镇(街)基层政府的配合协助。经过三十年的粗放型的发展,珠三角的转型升级趋势不可避免,北滘在这个时候启动广东工业设计城、打造魅力小城,是继产权改革后在改革创新方面的又一次巨大突破、是积极落实广东科学发展的具体表现。同时也为北滘找到了新的定位和发展座标。国家发改委小城镇发展中心规划处杨晓东处长认为,“细节之上是定位,如果定位定不好,细节再好,也会离成功越来越远。定位是迈向未来的指路明灯,是实现效益、促进发展的源泉,是塑造品牌的利器,也是提高领导力和执行力的关键。”
美化家园
即使在中国实现了城市化之日,比如,15亿人口,70%的城市化率,也依然会有4.5亿人——新中国成立时的全国人口——工作生活在乡村。顺德也一样,不可能也不应都变成城市区,理想的状态应该是“有乡有城,水乡水城。近悦远来,和而不同”。在城与乡之间是水网、山体、林地和鱼塘组成的生态隔离带,这种由桥路和水路相连,以生态绿地相隔的网络型城市,恰恰就是生态城市。北滘在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上下力量,同时也在城乡空间的整治中投资源。2009年,北滘镇出台了《北滘镇开展村(居)“美化家园工程”建设实施方案》、《北滘镇“美化家园工程”社区文化建设项目补贴方案》等文件,重点通过聘请专业机构完善村庄规划,美化村容村貌,活跃农村文化、丰富社团活动等工作措施,把全镇18个村(居)建成环境优美、朴素怡人、文化活跃、精神充实的和谐社区。在政策和资金的扶持下,部分村(居)率先试点开展“美化家园工程”建设,通过人居环境实实在在的改变而受到了广大基层干部和村民的认可和支持。
实施“美化家园工程”以来,北滘镇除顺江、碧桂园两个纯城镇社区外的16个村(居)均相继启动了“美化家园工程”建设,已完工及已在建的项目共43个,绿化面积达16万多平方米,硬底化面积9万多平方米。截至2010年6月,镇村两级共投入的建设资金达2500多万元。通过对入村大道、旧校舍、旧祠堂、主河涌两旁、房前屋后(闲置地)、村心公园等进行改造提升,大大美化了村容村貌,完善了社区公共设施,提升了北滘小城的魅力。
由此可见,在顺德讲了多年的“城乡一体化”,而近年来强调的“城市化”,其实是一回事。就是城市与乡村要同步现代化。当城乡同步实现现代化的时候,顺德对于中国,对于世界更大的贡献在哪里体现呢?是城市,还是乡村?清华大学陈志华教授教外国建筑史一辈子,退休之后潜心研究中国的乡土建筑。得出一个结论:西方的文明在城市,中国的文明在乡村。也许,当中华民族这个学生不再受西方先生的欺负(毛泽东语),并且学会了先生的城市文明并发扬光大之后,贡献给世界自己的长项,恰恰是今天被我们自己视为落后、脏乱差代名词的地方。未来的顺德能否为世界展示一串现代化的岭南水乡,要从今天对家园的保护与美化开始。
链接:从产业重镇迈向魅力小城
“人们不想在工作地点附近居住,但愿意在住所附近工作。”这句拗口的话揭示了一个简单的道理。人们迟早会从“为了工作而生活”,转向“为了生活而工作”,珠江三角洲正经历着这种转型。
从工业化到城市化的转型,是人类历史上最为艰巨的挑战。工业污染带来的城市环境恶化、市场失灵导致的社会矛盾激化,百年前在欧美催生了英国的工人运动、法国的巴黎公社起义、美国的“五一”大罢工;同时也激发了人类各种社会理想:既有欧文、傅立叶等先驱者的“和谐村”试验,也有以《共产党宣言》为代表的共产主义运动。而在城市规划方面,最具有影响力的就是霍华德的“田园城市”理想。
20世纪的百年中,人类新增人口的三分之二走进了城市,缓解了对于自然的压力,为反思文明的走向赢得了喘息之机。可是,汽车和高速公路在战后短短60年里将城市向郊区毫无节制地蔓延,一种耗能多、占地广、瓦解社会生活的空间形态,令人类文明正踏上一条不归之路。
珠江三角洲,30年里从一片桑基渔塘变成了一串由国道串起的工业重镇。眼下,投资数千亿的轨道系统即将把珠三角联为一体。人们每天的生活与工作在广州、南海、顺德之间变换场景完全可能。此时,顺德、南海、东莞、中山,所有轻轨沿线的镇街都面临三种选择:一、做广州的郊区,二、做珠三角的新城,或者是三、维持原来的功能做一个单纯的制造业重镇。
顺德工业设计园经过半年多的健康发展,集聚了400多名设计师,北滘京、香港、广州、深圳的设计界精英们向着这方岭南文化的热土云集。一个新产业正在北滘破土初生,因为不同的文明正在这里汇合交融。未来这里会出现一群讲究生活品质的人们,他们最初是为了工作而生活,但是很快就要考虑这里是不是珠三角最宜安家的地方。北滘,正在面临着一场挑战:通过新产业聚集了新人群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改变。要满足人们的新需求,就必须建设新城市。那肯定是一个富有魅力的小城市,她交通便捷、环境优美,有优质的教育医疗服务、有方便的购物餐饮环境、有康体健身的条件、有阅读欣赏的内容、有国际文化的交往、有乡土气息的清新。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这里一定有相互关爱的社区,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人们各得其乐,享有生命的尊严。
顺德有中国最好的农业文明和乡居生活,这是霍华德的理想能够实施的前提:只有当城市生活贴近农村田野的时候,这个城市才可能健康。下一步,顺德要在这个农业文明的底色之上,在工业重镇的基础之上,通过引进新产业、聚集新人群,打造出一群既拥有水乡特色、又具有城市质素,最有魅力的小城市。这种小城市,在古代的希腊有,在今天的欧洲有,但是在中国的珠三角一定百花齐放,更有特点。
当珠三角崛起一群富有魅力的小城的时候,她所贡献的决不仅仅是产业的转型,更重要的是文明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