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2015年出生人口性别比为113.51。在过去的20多年里,这个比例曾一度高于120,是世界上最悬殊的出生性别比例之一,这意味着,每出生100个女孩,会多出生20多个男孩。如今,那些在出生性别比最高年代诞生的孩子正在陆续进入婚龄。“考虑到边远地区是婚姻挤压的最后一级,农村失婚青年的比例要高得多。”西安交通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所教授李树茁说,“这轮危机规模大、来势猛,持续时间长,必将构成困扰21世纪中国社会的一个突出问题。”(2月23日中国青年报)
虽然,剩下3000万的庞大数字让人触目惊心;但因为数字只是数字,对于未有亲身体会的人来说,所谓剩下,所谓剩男剩女只是空洞而抽象的标签而已。谈及剩男剩女时,人们想到的通常是过了30岁还没有对象的城市男女,他们一般工作不错、收入较好,但是因为各种原因,特别是眼光较高的毛病,在婚姻问题上“剩下”。所以,在标签化的解读中,剩男剩女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人们会得出剩下是因为“作”的结论——要不是太挑剔,要不是太虚幻,凭借着各方面优越的条件,怎么会剩下来呢?
与剩男剩女的标签相比,农村剩男的标签无疑沉重得多。这种沉重不仅仅是因为剩男标签前面加上了农村这个特定地域的限定,更主要的原因是,农村剩男本来就是各种社会问题叠加的结果与产物。也就是说,虽然农村剩男也是剩男,但是这个概念与人们传统印象中的剩男完全不一样。在农村剩男的身上,人们不会发现城市剩男剩女身上的那些娇气与矫情,反而会发现现实中种种突出问题的汇总。因此,在看待农村剩男问题时,应该放下标签化思维,放下之前的刻板成见,把这个问题当成是社会发展中的突出议题,首先看到这个议题背后那些隐藏并汇聚起来的诸多问题。
首先,男女比例失衡的转移与加剧。从总体出生率看,男女比例失衡是一个客观必然。但是,在具有充分选择和自由流动的前提与条件下,这种失衡可能隐藏起来,或者被人为拉平。比如,虽然男女比例是失衡的,但是在一些地方,因为人口的流动,男女比例可能趋于平衡,甚至出现女多于男的反常。这样的现象在城市可能出现,但是在农村却绝对不可能出现。因此,农村剩男身上将集中反应出男女比例失衡的问题,相对缺少竞争力的农村剩男无疑将成为剩下3000万中的主要构成。而结果只能是,原本已经失衡的男女比例在农村加剧,那些正值婚龄的农村剩男在男女比例失衡的大背景下,无处可逃、无能为力。
其次,家庭贫富差距的扩大与挤压。婚龄看似是两个人的事情,但从来都不是两人的事。在男女比例失衡,婚姻成本提升的现实背景下,家庭的贫富情况直接决定着个人的婚姻状况。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男女比例失衡的加剧,随着房子车子成为幸福生活的门槛,婚姻的成本必然会水涨船高,婚姻的物质化必然会堂而皇之。那么,相应地,家庭的贫富差距就会自然而然地体现在子女的婚姻状态上,那些家庭条件一般,无法提供婚姻市场通行成本的个体,就可能成为无人青睐的剩男。显然,那些生活在农村,或者出身农村的男性,更加可能受到贫富差距的挤压——即便他们工作在城市,也会因为买不起房而丧失婚姻市场的竞争力。这是房价飙升背景下,贫富差距对婚姻的必然挤压。
男女比例失衡是一个全社会都必须面对的问题,但首先是农村剩男们必须迎接、承受的问题。他们可以通过个人的努力和奋斗,在男女比例失衡的大背景下,找到自己在婚姻市场的位置,但是相对而言,他们要面临的问题更严峻,要解决的困难更严重,而这些问题和困难可能不是他们作为个体能够解决的。比如,城乡差距造成的男女比例失衡的转移和加剧,贫富差距造成的婚姻问题上的劣势与困境。这些问题需要全社会的思考、介入、解决。在议题设置的视野中,农村剩男标签其实隐藏着太多需要正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