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成功的改革都必须获得政府的支持,起码是默许,这是中国三十多年来改革开放的经验之谈。近期,在闹得不可开交的出租车改革问题上,政府的态度取舍,自然也对改革成败颇为关键。然而,考虑到中国不同的城市政府在出租车行业所扮演角色的略有差异,各地政府在面对出租车行业新力量崛起的态度也有些步调不一致。有愿意向前一步,动用公权力强势干预的,也有选择后退一步,释放取消管制信号的。
在浙江义乌,市场经济的思维和制度,让这座曾经无比凋零的小镇变成了如今全球最大的小商品交易中心。尽管政府有着天然的干预欲望,但在义乌,政府官员对于市场经济的认知度和认可度都较高。基于此,在日前出台的《义乌市出租车行业改革工作方案》中,规定了从2018年起,将“有序放开出租汽车市场准入和出租汽车数量管控”,最终实现市场化的资源配置,来决定出租车汽车的总量。
义乌市政府选择后退一步的原因,具体是什么目前还不清楚。但可以预料的是,这与义乌市极其强烈的市场意识是密不可分的。在市场意识的驱动下,官员们能够认识到,如果一项公共品的提供上,市场可以比市长更有效,那么市长就应该乖乖地退出公共品供给者的行列,或者减少对公共品生产流程的控制。但在目前,城市出租车具备一定的公共品属性,绝大多数治理者习惯性地接受了数量管控的概念,并保持了相当高的政策忠诚度。
在义乌市政府的方案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市场化的资源配置”几个字,这意味着游戏规则的彻底颠覆。在出租车与专车,出租车公司与滴滴、快递、U ber等打车软件公司对峙的今天,我们发现,出租车在与移动互联网结合之后,客观上绕开了政府原有的数量控制策略,实现了由市场供求关系来决定数量的格局。在一个O TT(over thetop)思维盛行的年代,打车软件的横空出世,成为上述概念的最好注脚。换言之,市场配置的力量已经起来了。
移动出行成为趋势之后,不同的打车软件之间的竞争,让市场的服务与容量获得了更为优质的调适。例如,在强调客户体验方面,许多公司推出免费矿泉水、W i-Fi、数据线等较之传统出租车更为周到的服务,但因为乘客在叫车时必须要让司机知晓目的地,所以路程的远近就成为一个令人揪心的服务点。对此,U ber设置了叫车时的目的地不共享服务,配上订单自动分配的模式,乘客可以不用担心距离过近而打不到车。当然,在日新月异的移动出行领域,再好的软件也只能“各领风骚数百日”,在白热化竞争的状态下,服务的模式没有终点,我们很难说U ber就是永恒的赢家。
面对市场上层出不穷的模式之争,政府在效率上毫无优势可言。反过来,政府最应该重视或者说必须重视的是“安全”。总体上,目前大部分城市的治理者还是处于观望状态,对于充满争议的新事物,并没有采取过多的干涉。这种态度首先是值得肯定的,当你并不足够了解一项新事物,静观而不是排斥可能是最为明智的做法。
而在安全层面,中国能够依靠的社会信任体系残缺不全,互联网带来的“大数据”概念反而可能构成一个较为完整的安全环境。支付宝的存在,恰恰说明了这一点。只不过,在移动出行的监管行动中,交通部门需要出让一部分权力给打车软件公司,由政府和打车软件公司一同来实现监管。可以预见,这注定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放权本身可能会影响监管部门自身的利益。但在改革的大势面前,向市场放权是不可违背的,也是当下出租车改革的第一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