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鲁西南,当地政府对农村建房缺少规划,农民自己随意建房。虽有些杂乱无章,倒也各具特色。最近几年,各村都出现一批通过打工、做生意而致富了的村民典型。他们推倒旧房,在原址上建起了颇有气势的楼房和别致的院落,给古老的农村增添了不少生机。与此同时,各个村庄的路面硬化、自来水安装都取得了显著进展,有线电视也正在走进千家万户。

    前几年,政府提倡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县、乡两级都抓了典型。我村临近的张庙、尹堂两村各安排了上百亩耕地,为愿意搬迁的村民建起了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楼房。原计划是他们建好后搬入新居,腾出旧房,通过几年的努力旧村庄全部搬迁,然后将原来的村庄改造成良田。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若能实现,每个村庄都会多增加上百亩耕地。可楼房建好后,搬迁过去的,大都是年轻小伙。他们急需结婚,又不愿和老人住在一起,正愁没有宅基地。这下倒好,宅基地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但他们搬进新居了,老人依然守着旧房。那些住房条件好些的或已建了楼房的村民,则不愿重建搬迁。

    我甚至听到一个极端的说法,凡另辟耕地建示范房的村庄,没有一例能将旧村庄的宅基地腾出。你想:我们那里的农村,绝大多数没有集体经济,有些村庄连村民委员会办公室都没有。谁当村支书、村主任,他们的家就是办公地点。村民们挣点钱不容易,将好端端的房屋推倒,再投入二十几万元重建,他们怎能想得通?而且当地县、乡(镇)两级的财政大都极为困难,可以说是负债累累,举债度日,根本没有力量向新农村建设投资。再说,除建房外,还有硬化、绿化路面,重铺自来水管道,安装路灯等一系列设施,都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撑。这些钱再让村民分摊,多数人如何承受得了?所以像张庙、尹堂两个村庄,别说节省耕地,好端端又占用了上百亩良田,你说可惜不可惜?

    这使我想起了原来提及的村庄改造,就是说将不整齐的村庄在原址上尽可能规范化,画出村庄外围红线,凡超越红线的建筑一律拆除,再将路面拓宽,植树绿化,安装路灯,建好公共设施。这样成本很低,即使政府没有补助,村民也能负担得起。这也留住了乡愁,呈现出千村千面的色彩。对于欠发达地区的农村来说,这本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并且有的村庄实施后效果不错。可最近几年,很少听到村庄改造的话题了。须知我们不是河南省的南街村,更不是江苏省的华西村。他们有雄厚的集体经济,不需村民出资,整齐划一的楼房建好后,村民直接入住就行,而且家具都是统一配置。我们那里能办得到吗?

    实事求是、因地制宜是我们党的一贯政策,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要量力而行,不搞劳民伤财,还要保护住我们的耕地,保护好那里的青山绿水。在尚不富裕的一些农村,走村庄改造之路不失为一条通往小康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