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穿城而过。在入城之前，她清亮如镜。而在城区的另一端，她却没有了先前清丽的模样，浑浊、污浊，散发着连她自己都无法呼吸的怪味，可她却没有能力改变流向。幸运的是，有这样一群人，一如既往地守着她，为了她的美丽，一如既往地付出宝贵的年华。

　　三亚河贯穿三亚城区，为了这条河的美丽、整洁，有一群人每天为她默默劳作，这些人就是水上环卫工人，被网友们亲切地比喻为河流上的“清道夫”。他们每天待在小船上的时间长达8小时以上，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烈日暴晒，都要坚持清理河面上的垃圾、河里的水草。尽管工作枯燥、辛苦，他们却鲜有抱怨。

　　作为“清道夫”大家庭中的一员，今年65岁的李德斌从事水上保洁工作已有16个年头。早已达到退休年龄的他，多次找到环卫公司的领导恳请继续工作，为的是能再多看看这条陪伴了他16年的河流。□南国都市报记者林方岱

　　　每天捞起两吨垃圾

　　　曾数次被恶臭熏晕

　　21日上午清晨7时，当许多人还没从梦乡中苏醒时，三亚河内一艘来回穿梭的小木船格外引人注意。迎着晨露，三亚明佳环卫公司的水上环卫工人李德斌身着橘黄色的工作服，划着小船，从新风桥往三亚大桥方向，顺流而下，边行边停，用特制的长网兜打捞漂在水面上的漂浮物。

　　没多久，船舱里已经满载了从河里打捞上来的垃圾。上午9时许，小船逐渐靠岸，等在岸边的清洁车对船上的垃圾进行回收，趁着这个空当，李德斌从一个白色袋子里取出保温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热腾腾的汤粉，那是老婆一大早在他出发前准备好的。环顾河岸四周的高楼大厦，黝黑瘦小的李德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开始享用早饭。“李叔，听说今天有记者采访你，要好好表现啊！”听着一名同事的打趣，迅速吃完早饭的李德斌朝着一旁的记者挥了挥手，“小伙子，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1999年，时年49岁的李德斌开始了自己的环卫生涯，从三亚大桥段到金鸡岭桥段，290余万平方米的河流面积就是他的工作保洁范围。由于薪金待遇不高，再加上工作非常辛苦，起初，包括李德斌在内只有3名水上环卫工人负责这块流域的保洁工作。由于人少，加上工作范围较大，他们每天的工作时长超过10个小时。

　　“当时三亚的发展还很滞后，许多基础设施没有跟上，往河里乱排污水和生活垃圾的现象非常严重，”李德斌回忆道，垃圾的臭味、漫天飞舞的灰尘都令人恶心，三亚的温度又比较高，在烈日的爆晒下，河道里的气味极其让人作呕，他和几名同事就曾数次被恶臭熏晕。

　　在16年的环卫生涯中，李德斌每天上午7时与同事一同出船，进行河道巡查清洁，直至中午12时才能午休，下午14时，他还要再重复一遍上午的工作，直到18时返家。在高温下常年工作，他每个月要用坏两双手套，他和他的同事们，日均从三亚河内捞出两吨垃圾。

　　　当初同事都已跳槽

　　　唯有他与这河相守

　　“除非台风或者暴雨天气，一般的雨天我们还是要进行日常的河道巡逻清洁工作，”在李德斌看来，淋些雨对于水上环卫工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不算什么，而雨天后增多的水生植物，以及从上游冲下来的大量垃圾才是对环卫工作的考验。为保障河道的卫生和通行顺畅，每逢这时，工人们就要加班加点，一般要连续作业6小时以上；清理出来的垃圾也是平常的几倍。

　　工作环境差，没有固定假期，工资待遇也不高……受种种客观因素影响，干了没几年，起初跟着李德斌一同入职的同事纷纷跳槽，朋友曾劝其转行，他为此也曾动摇。可在第二天的清晨，当他摇着小船，顺着三亚河来回穿梭，船停，弯腰，手中的长网兜伸向远处的水面，捞起漂浮物，放进船上的垃圾筐里。看着整洁清净的湖面，他的心底有一种舒畅。

　　他说，“干这行时间长了，工作时就像打扫自己的家一样，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了在河里面上拿着网兜清洁卫生的生活。”65岁的李德斌从事这项工作已16个年头。早该退休的他，多次找到环卫公司的领导恳请继续工作，为的，就是能再多看看这条陪伴了16年的河流。

　　　多年练就“火眼金睛”

　　　河面救起轻生女子

　　对于三亚河，哪里的河段垃圾比较多，哪里容易造成污染，李德斌都了如指掌。他深信，“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样子”，16年来和大家一起清洁河面，“河里干净能让岸上的市民和游客心情好点，尤其是近几年来三亚的人流量越来越大，哪里脏大家都会看在眼里。”

　　这16年，天天在水上飘荡，三亚河周边的变化李德斌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以前的水不行啊，当时还没有修建污水处理厂，规划也没那么完善，三亚河味道很臭，还漂着好多的垃圾。”回忆起刚来时的情景，李德斌谈到，现在河水比以前好多了，政府部门对于环保工作越来越重视，城市基础建设也逐渐完善，看到三亚河周边越来越美，游人越来越多，他的工作虽然累点，也是非常值得的。

　　别以为水上环卫工人的工作就是来回巡查河面、清洁垃圾这么简单。李德斌清理河道这些年，最难忘的就是2013年的一天。当时，他和同事曾灵、曾扬炳正在河上做清洁，没一会，只听见附近的步行桥上传来一阵大喊，”救命啊！有人跳河了。”3人回头一看，一名年轻女子已经落在了河里。“当时我们和她大约有50米的距离，她的挣扎越来越弱，不容多想，身为组长的老李让我们赶紧停下工作，把船划过去救人，”当时参与救人的曾灵回忆道，他们迅速将环卫船滑到落水女子身边，同时用船上的长网兜套住这名落水女子，奋力将其往船边拉。

　　“落水的人抓住任何东西都会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把她拖上船后，老李已经满头大汗，累得不行，”曾灵谈到，好在这名女子没有大碍，后来听说是因为感情纠葛才一时想不开。事后谈起这件事时，李德斌说，虽然我们只是一名普通的环卫工人，工作就是负责河道卫生，但遇到这种事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这是一种社会责任。

　　　受到他感染与带动

　　　妻儿加入环卫事业

　　“爸爸，您是城市的美容师。”10年前，当还在上中学的儿子向李德斌说起这句话时，他的心中感慨万分，“自己是家中的顶梁柱，但从事环卫工作工资不高且不说，工作时间还很长，他陪伴儿子和妻子身边的时间也很少，但家人对此并没有抱怨，多年来仍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在李德斌的带动下，他的妻子和儿子先后成为明佳环卫公司的环卫工人。儿子小李说，看到自己的父亲坚持了16年的水上保洁工作，他有很大的感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环卫虽然苦点、累点，但没什么不好。”

　　李德斌的妻子今年已有58岁，在她的眼中，李德斌最大的优点就是做事负责，有坚持。她说，老李现在年纪大了，但还是舍不得离开环卫工作，受到他的感染，几年前，她加入了环卫行业，此外，这也是为了能经常见到老李，方便照顾。

　　　同事中的“大哥大”

　　　老实寡言认真负责

　　作为组长，李德斌管理着几名员工，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李哥、李叔。在同事曾灵看来，李德斌平常话虽然不多，年纪也比较大，但做起事来，他都是挑最重、最累得活，平常同事间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他总是随叫随到。

　　李德斌所在小组中的组员小泉说，目前老李是环卫公司里年龄最大的员工，但一直以来做事都没有抱怨，人也比较低调，不会摆老资格，很值得大家敬佩。采访结束，李德斌随后踏上环卫保洁船开始接下来的工作。保洁船从新风桥往三亚大桥方向顺流而下，他站在船头，双手握着长网兜，四处查看水域周边的漂浮物，烈日当头，他不停地弯腰，捞起河面上的塑料瓶、啤酒瓶、纸屑、树枝等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