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于上世纪80年代的动物园批发市场,由东鼎、天乐、众合、天皓成、金开利德、世纪天乐等几个批发市场组成。
附近高校学生初到北京,必先体验一番人挤人的热闹和淘到便宜好货的欣喜,才算触到了真正的北京。然而,伴随城市建设与产业升级,动批这样的低端业态退出寸土寸金的北京,为高端业态腾位置,早已成为必然选择。
日均客流量超10万人,2万多个服装批发商——摊主来自全国各地,以外地人居多,最长的在这里做了近30年生意。动批曾经日复一日的喧嚣还在持续,只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多了很多甩货、清货的声音……
天皓成商场不再与商户续约
地下一层,电梯边的三间店铺已经清空,地上有一些空纸盒子。几天前这里还在卖10块钱4双的袜子和5块钱一根的皮带。这是动物园批发市场(以下简称动批)的天皓成商场。
据了解,天皓成市场摊位的租期通常以一年为限,期满续约。然而在今年的2月28日,商场方面突然告知商户,不再与他们续约,率先坐实了动批外迁的消息。
商户们似乎还不能适应这突然而至的消息,对商场的“突击令”,也依然不买账,最终商场作了让步,等他们把库存货销售完。
为此,商户们纷纷挂出“甩卖”的纸牌,一对经营百货商品的小夫妻整天吆喝“两元一件、全场两元”。他们从安徽来,在这儿做了4年生意,被问起以后去哪,男人显得挺无奈:“咳,反正不去河北。房子便宜又怎么样,没生意啊。”
动批的日均客流量超10万人,而河北永清县总人口仅38.2万。此前,动批所在的西城区政府与河北廊坊签署了全面战略合作的友好协议,不过,协议并没有明确提及动批外迁的相关事宜。但据《中国经营报》报道:在京廊两地于4月3日正式签约前,动批已开始终止与商户签约。有动批商户获得指令,“到3月底,所有商户将撤摊走人。”
到底搬不搬?“我们没有收到通知”
没收到通知是在几家商场中得到的一致回答。金开立德、聚龙、东鼎、合众、天河白马完全没有外迁迹象天皓成虽然已经在清货,但市场方面也没有明确的说法。
“我们(天皓成店铺)的租金是2月28日到期,当天没人跟我们说搬迁的事情。是后来要续签了,市场不同意(续签),我们才知道。”来自安徽的陶琴告诉记者。
她的丈夫张衡在天皓成设摊,卖皮带、手表、袜子等,她自己在金开立德租了两间店铺,经营女士内衣和袜子,批发量不大,主要还是零售。不过与天皓成不同的是,金开立德与商户续了约,租期至明年3月。
金开立德与商户续约的时间是3月1日,在京廊两地正式签约的一个多月前;东鼎今年的合约则要到10月才到期。
3月开始,天皓成市场不再收租金,所有商户都抓紧时间甩卖。“现在真是便宜卖,”张衡指着店里的皮带、手表说,“以前开价30、40块的,现在不敢,都10块、15块的。”
商户去哪儿?“绝对不去河北”
陶琴堂姐的店铺和张衡的在同一条过道上,也卖女士内衣和袜子,顺带帮人甩卖皮带,有人买了就喊张衡过来给皮带打孔。事实上,这一整条过道几乎都是安徽人,不少都有点亲戚关系。一个人如果在北京混得还不赖,通常能带动一家人。
一提起搬迁,她就很激动。“我们不想搬啊,谁想去河北?绝对不去!你们就这么写,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十七八岁就自个儿来到北京,一直在动物园设摊做生意,算下来20多年了。丈夫去年转做了保险推销员,儿子在北京上了小学。2004年左右在四环买了房子,到现在已经翻几番价值几百万。
一位正在挑东西的顾客说在北京生活成本太高,实在不行就回去。她不同意,“怎么回去,回去也适应不了!孩子在北京上学上久了,回去也不习惯!哎哟,想起这个就烦。”
“去了那边人家也不一定要你啊”
天皓成三楼电梯口有一家店铺颇为醒目:衣服款式时尚,竖着“50元1件”“80元1件”的超大减价牌。店内营业员一口有气无力的京片子:“哎哟,可不就是要搬么,不然这个价你也买不到这么好的衣服啊!”
店主明确表示不会去河北,天皓成一关门,他们就会搬进天和白马。这位土生土长的北京营业员并不认为永清的市场一定会打开大门欢迎他们:“谁说我们要整体搬迁哪,不可能是那么简单地整个市场搬过去。人家是一个新市场,要自己重新招商,我们就算过去了,也没准儿呢。”
早些时候,西城区调研后建议将永清作为动批外迁的首选之地。对此,永清方面却表示:目前面临众多困难,如交通方面的短板,要正式形成规模,还需3-5年的培育期。
不过,河北的另一城市保定白沟的态度很友好,抛出了免除租金5年的优惠条件。它的商贸条件相对更成熟,火车班次也多,但离北京更远一些。
“到时候再说呗”
张衡和陶琴反复说的一句话是:“到时候再说呗。”他们都不是一听到搬迁就整宿睡不着觉的主儿。
目前各批发市场表面上看起来都还很平静,热闹如常。专心挑鞋子的女人听到记者的问题诧异抬头,店主总是笑笑回应:“就是这么说,还没接到通知呢。”
而合众韩国城里,人群塞满了过道。一个年轻的女孩穿着颜色亮眼的紧身裤,站在箱子上,摆出模特的架势。另一个年轻女孩手拿iPhone正对着她拍照,嘴里说着“腿往前面一点”。
他们的生活似乎还没有受到那纸协议更深的影响,但也许多了一点烦恼,也更多了一些不稳定因素。那对卖日用商品的安徽小夫妻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店铺;陶琴堂姐赌气说“干脆不干了在家歇着”;张衡两口子做生意倒是没问题,但一提起儿子的各种花销就叹气。
他们都还在努力地寻找生活的新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