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已去世25年,85岁的老娘如今头发全白、脊背弯曲、满脸皱纹,苍老得就像村口的那棵老柳树。这些年,她一人煮饭一人吃,倒也安闲自在。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行动越来越难,她的家里也越来越脏乱,禾场上到处是鸡屎,院落倍显凄凉。
不止老家院落,其实整个村子如今也异常冷清。尽管农村里的空气很清新,但村里的人越来越少,“空巢老人”和留守小孩成为最常见的家庭结构。
春节期间,“空巢”老娘的7个儿女,带着孙子像小鸟归巢似地回到了她身边。那几天老娘的精神特别好,围着灶台团团转,一天到晚笑得合不拢嘴。春节过后,大家又像小鸟离巢般飞到了四面八方,老娘只能无奈地望着儿女们一个个“飞”走。
老娘一个人在老家守着两栋房子,除了偶尔与邻居打上一两声招呼外,只有对着墙壁说话。白天倒好,外面多少有些人声气;到了晚上万籁俱寂,外面有了响动,她还得起身去看,承担为儿子“看家护院”的责任。
以前,我们也曾把老娘接到城里生活过,但她总是感到不习惯,嫌城里的楼梯太高,车子太多,空气太差。她认为城里规矩多,进屋还得换鞋,痰不能随地吐;我们去上班后,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偶尔看看电视;她与城里人无法交流,城里人讲话她听不懂,她讲话别人听不懂,好像到了外国一样。老娘在城里总觉得不自由,像被绳索捆着一般。每次,她住不了两个月,就吵着要回家。
去年冬天,邻村有一位“空巢”老人半夜下床上厕所,猛然栽倒在地,她喊天不应喊地不灵,最终被活活冻死在家里,直至第三天才被邻居发现。想到这里,我马上回家召开紧急家庭会议。围绕一个议题:“空巢”老娘怎么办?
我与爱人在城里工作,天天要上班;老弟一家在广东做生意,忙得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远水”解不了“近渴”;老大与嫂子以前一边种地,一边照看老娘,现在却要进城带孙子。
最后,有人提议由二哥陪护老娘,给老娘买买菜、挑挑水、喂喂鸡。二哥今年62岁,终生未婚,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一年365天守护着一口鱼塘,晚上还睡在鱼塘边。经过商议,我们决定将二哥抽回来,几兄弟每人每年付给他3500元陪护费。
协议达成后,我建议老娘与二哥不要分灶吃饭,可老娘说:“你二哥要吃硬饭,而我煮饭要多放点水,饭太硬了,下不了喉;他只吃荤菜,不吃蔬菜,而我以吃蔬菜为主”。我劝他们将就一下,最好在一个锅里吃饭。二哥晚上必须睡到家里,如果发现老娘有任何异常情况,随时报告我们,以便采取措施。
现如今,“空巢老人”并不只是我们一家面临的问题,而是已成为一个社会问题。随着中国老龄化步伐加快,“银色浪潮”将一浪高过一浪,其实,农村急需成立一些为老人服务的机构,比如成立“托老所”,将“空巢”老人安排在一起,确定专人照顾、陪护,让他们能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