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媒体极为关注王秀青个人境况。这位在北京井底居住达20年之久的老农表示,在媒体帮助下,已与北京某高校达成初步意向,对方答应安排月薪3000元至4000元的工作,并且提供食宿。新闻焦点人物,总算迎来了人生的大逆转,开出了迟暮之花。
一曲终了,但余音未歇,相关问题却依然突兀,如烙铁搁在众多善思多虑的网友心头。王秀青家乡已为其积极申报低保,他本人也被某高校有意招抚,网络上下自然要为这相关部门能择善而动表示激赏。不过,家乡之温暖何以姗姗来迟,高校招揽何以此时应声启动,而此前所谓相关部门要予以救助却遭本人强拒,个中滋味真是耐人寻味,个中原委值得媒体深入探讨,也值得民众反思再三。
王秀清向媒体表示,很担心自己年老无力供应三个孩子上学的花销。这种担忧其实是多数农村父母的担心,也只有作为父母的才会想起自己不远的将来与儿女遥远的将来。将儿女培养成社会所需的各类人才,是普通百姓所能为国家竭尽的心力,也是众多平凡的为人父母者所能表达的爱恋。透过这深沉的爱,我们恍如见到被人戏称教育、医疗、居住为新的三座大山正成为压倒农村父母的最后一捆稻草,成为农村儿女改变命运的羁绊。
中国还有多少这样的老父亲,他们挣扎在山底,却从不盼望着解压的“唐僧”,他们只想供儿女读个书甘愿沉到井底去。因此,感动于这份父爱,捐款来了,低保来了,工作来了,让我们见证了“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式的爱心接力。非常遗憾的是,制度性救济仍然稀缺,而应有的救助体系却陷入语焉不详的表达困境。当初救助体系要提供什么救助,为何遭受拒绝,颇费思量。
王秀清的问题得到了基本解决,接下来媒体初步统计了井下居民,最少有20多位,而居于井下的人纷纷表示,自己不孤单,有“邻居”,而相关管理部门也奋发有为,一举将井都封闭了。不过,面对媒体采访却没有一家单位愿意为封井负责,正如当年广州桥下立锥不让流浪人栖身却无单位承认是自己所为,近日听说又铲除了桥下锥体,同样没人承认是自己所为。
不承认,怕收获骂声而已,知道自己的治理仅将中箭之人外露的箭柄锯断而已,箭头仍伴着痛楚的身体满街游走。我们有部门的管理,干的正是锯箭柄的活儿,正如废除群租却不再过问租不起房这点事儿一样。全国会有多少类似游走的箭头,也注定成为新的机密。
王秀清事件的报道问世,网上骂声一片,骂记者报道无法根本性解决问题,最终却断送了众多人安身之处。网友担心不无根据,去年郑州为揽活的农民冻死于桥下,当局禁绝了在桥下谋生的通道。显然,倾听这种貌似无理的骂声,不难听出其话里话外的指向性,其实是对相关职能部门的谴责。希望这些骂声,能成为有关部门痛定思痛、解决问题的动力。
不过,我们也要看到现实的困窘,光依靠北京,即使解决了几个北京洞人的问题,也解决不了众多井下井上的疾苦悲欢。如果不诉诸于整个社会治理,不解决两极分化问题,不保障底线民生,许多人仍将生活在山顶洞人或北京井下时代,成为现代文明的反讽性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