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门民工市场的大学生窗口已经开了7年,这是市场里唯一拥有电脑、通过网络与求职者交流的窗口。11月9日上午10点,民工市场一天中最为热闹的时候,大厅内外也只有稀稀拉拉近百民工,电脑不断响起“嘀”声。“都是大学生在交流岗位情况”,窗口经理严兆隆说,本月给10多位学生推荐了岗位,有的已成功,有的不满意想换,有的想退介绍费,都通过QQ交流,“忙不过来的,是每天两三百封求职邮件。”助手殷德勤打开邮箱,记者看到未读邮件188封,几乎都是求职信。
“今年求职大学生特别多,但招大学生的企业太少。”老严无奈地告诉记者,现在农民工难招,中介每推荐一名工人给企业,可拿到两三百元“人头费”,但要想拿到大学生岗位,得请公司人事经理吃饭才行。干了近10年职介,老严积累的企业客户已有2000多家,这两年经济不景气,招大学生的企业更少了,他不得不兼职做些农民工的生意,“否则房租都付不起”。
谈话间,一位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她是盐城人,今年6月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本二批次的艺术设计专业,曾在一家保险公司干了3个月业务员,可一分钱都没拿到。家里人让她回老家找工作,但她想留在南京,网上预约之后来到民工市场碰运气,“我的专业偏向动漫设计,想找个文员岗位,一个月有2000元就行。”严兆隆告诉她,现在企业的文员岗位一般直接就给关系户了,“电焊工、数控加工工、模具工等技术工种空岗倒是很多,但大学生们又做不来。”
这番话说出了当前人力资源市场的结构性矛盾——一方面,企业需要大量一线操作工,但其依赖的农村劳动力逐年减少;另一方面,高校连年扩招,但大学专业设置并不适应目前的产业结构,使得一段时期内大学毕业生相对过剩。省劳动就业管理中心的数据显示,今年三季度,全省人力资源市场的求职者中,年轻新成长失业人员占20.4%,这其中应届高校毕业生占57.36%,达到18.8万人,而外来求职者、本市农村人员比去年同期分别减少了18.50%和21.32%。
各级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鼓励和促进大学生就业的政策措施。省劳动就业管理中心副主任陈少波说,从今年8月份起,我省依托覆盖到村的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基层平台,对辖区内每一名未就业毕业生实名制登记,根据其就业状况、就业意愿进行针对性帮扶。
“目前摸底下来,淮安还没有工作的大学生有800多名。给他们提供个岗位不难,难就难在满足‘体面就业’要求上。”淮安就业管理中心书记翟传豹说,如果让大学生去当操作工,即便毕业生自己愿意,一些家长也不甘心,觉得四年大学白上了,宁愿孩子在家呆着。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组织离校毕业生参加就业见习,或免费提供职业技能培训,以提高其就业能力。比如盐城技师学院,这两年就承担起对当地一些就业困难人员的技能培训任务。该校学生近年在国内外屡获技能大奖,每年2000多名毕业生中很多人在二三年级时就被各大企业预定了。但和很多职技校一样,盐城技师学院每年都为招生发愁,院长吕成鹰说:“今年大学录取率在85.8%,明年高考生源减少2.26万人,录取率肯定更高,上职技院校的学生相应就更少了。”
一面是职技院校的毕业生被哄抢却没人愿意上,另一面是越来越多轻松考上大学的孩子找不到工作。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就业专家呼吁,目前的中国还没有“奢侈”到可以让大学生“过剩”的时候,是该好好反思目前的高校教育体制了。吕成鹰建议,应学习德国的先进教育模式和薪酬机制,他们有七成高中生进入职业技术学校,“家长们并不觉得孩子学技能丢人,因为德国蓝领收入很高,也能得到社会的尊重。”吕成鹰不无憧憬地说,哪天家长们不再觉得孩子当工人低人一等,大学生就业也就不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