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香港第二阶段释放710多公顷禁区土地(本报昨日报道),绵延于深港边境的2800公顷禁区中已有1400多公顷解禁。将来,在第三阶段的释放完成后,被释放的土地将达2400公顷,边境禁区仅剩400公顷。这些禁锢达60多年之久的土地,早已形成自己独特的魅力,他们是深港两地珍贵的“绿肺”,也是抒写未来蓝图的白纸。这些珍稀的资源如何运用?经济的发展如何与生态保育相得益彰?近在咫尺的深圳,又能否参与发展,从中获利呢?
忧虑:深港“绿肺”会不会遭破坏?
站在香港料壆村宽阔的绿地里,遥指深圳河对岸的高楼,村长冯兴畴感慨万端,“我们村已经数十年没发展了。”料壆村能否借禁区释放赢得生机,冯村长并无十分把握,本次解禁的其实只是人的往来,“我们村里这么多耕地,全被列入绿地保护范围,一动都不能动。如果这个结没解开,还是不能发展。”冯村长说,如果政府能把料壆的土地盘活,他们希望在这里发展生态农业,吸引深港两地的观光客。
相比之下,靠近河套片区的马草垄村村长黄焕全乐观一点。“解禁之后,我们村将会配合(香港)政府一起发展河套地区的项目,我们将会利用部分土地做河套的配套措施。”黄村长听说,深港两地政府打算在河套地区兴建大学城,而马草垄村将会提供部分土地用作篮球场、体育馆和学生宿舍楼等。
据说,港府还计划在当地建设一条直通未来河套大学城的道路,一但道路建成,大中型车辆也能方便出入于马草垄,黄村长认为这将缓解当地的交通压力。“我们这里环境优美,我希望(村子)能发展成新界东北发展规划区与深圳福田商业区之间的一个‘后花园’。”
禁地的开放,意味着人流的频密和发展步伐的靠近,不少环保人士表示担忧。香港最早成立(1968年)的民间环保团体——— 长春社,助理公共事务经理吴希文对禁区的生态环境倍感担忧。吴希文说,马草垄的蚝壳围附近尽是鱼塘及淡水沼泽,保有不少原始生态环境,与新田、米埔及后海湾形成一条湿地走廊,是冬季候鸟包括黑脸琵鹭的过境栖息地。禁区开放后,过度发展会破坏环境,他们促请当局能严格审批及做好保育。
香港理工大学中国商业中心主任陈文鸿也认为,面积庞大的香港禁区如同一个“绿肺”,对于深港两地生态是巨大保障,在避免城市热岛效应上发挥着重大作用,“香港边境的开发,绝对不是像深圳那样盖高楼的方式,而是追求经济发展和生态保育的平衡。”
未来:新市镇还是城市中心?
无论是在政府官员、当地村民,还是像陈文鸿这样的学者看来,经济发展与生态保育是可以和谐统一的。
港府规划署说,原禁区内具有重要保育价值的地区“不易发展”,但其他地方应推动文化和生态旅游、休闲农业,以及适当规模的发展。按照规划署的建议,禁区的西部主要用于保育,马草垄(此次释放的范围)山坡则建议兴建生态旅舍,而东部村落则在保存和加强天然、文化资源的同时,容许进行与住宅和旅游相关的发展,进行休闲农业、康乐活动和低密度住宅发展。同时,规划署还建议设立三条发展走廊,发展商业、零售、娱乐、批发中心等用途。
今年香港特首梁振英的首份施政报告中,同样提及将禁区土地进一步开发利用。港府发展局局长陈茂波就曾清楚指出,深港禁区范围收窄后,从东至西有很多地方可以利用,除了有保育价值之外地方,他均要求规划署人员,审视东西两边的发展可能性,看是否有空间发展为规模如上水粉岭的新市镇。
但新市镇的概念,恰恰为深圳政经评论员金心异所轻视。
“如果香港仍将这片土地当做市郊来发展,仅仅是增加几个像屯门、上水这样的市镇,那对深圳的发展几无意义。”金心异认为,香港边界区域应定位为重要的深港合作平台,由两地合作开发,采用更为自由的制度设计,使其成为有别于港岛、新界南之外的“第三种香港”。
去年,时为候任特首的梁振英就指出,珠江口东岸发展已经饱和,未来香港发展的中心,将在西北的大屿山以及新界的元朗、天水围和边境禁区等地。而远在2009年,时任香港发展局局长林郑月娥在接受南都专访时表示,可以考虑把香港和深圳的边境做整体规划,未来的边境区域会是两座城市的中心。
合作:深圳介入有多大可能性?
无论是生态保育还是发展经济,无论是建造市镇还是谋划城市中心,在很多人看来,香港边境的开发,也许更多的是深港双方的事情。在第一阶段740公顷禁区释放之际,就有媒体认为“大量禁区土地释出发展,正是推进港深合作的良好机会。双方的紧密合作,也可能改变香港和深圳这两座担心“边缘化”的城市的命运,带来的是共赢,共同谋求在中国经济发展中的更重要战略地位。”
深圳规划界人士郑广翔指出,深圳在香港的边界开发研究中不能袖手旁观,而是要主动接触,把深圳的想法与香港沟通,使该地区在以后能更好地为深港做好服务。
但从目前深港合作的“样板工程”———河套开发来看,两地发展理念的大相径庭仍是一大障碍。深圳政经评论员金心异认为,目前无论是河套还是其他边界地区的开发,都是香港主导,深圳基本没有发言权。
“我觉得深圳的发展理念还是没有变,始终是想划一块地,然后争取优惠政策,盖高楼、上项目。”陈文鸿以河套的发展为例,深圳热衷在此打造一个“特区中的特区”,但香港人做事,是从土地的平整、基建投入等各方面来衡量投入产出比,“河套片区有很多有毒污泥需要清理,在这里发展大学城,远离市中心并不方便,特别是更多禁区土地释放出来,港府有了更多的选择,与深圳合作开发河套的动力并不是很大。”
陈文鸿说,香港政府做事重长远规划,重生态保育,重视资源的节约利用。并非深港两地没有沟通的渠道和机制,“现在香港内部对于边界的定位还没有形成共识,怎么可能先和深圳谈合作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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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区发展历程
香港边境禁区是指设于香港新界北的边境禁区,最初于1951年设立。2008年,港府公布,将分阶段解禁边境禁区,由原来约2800公顷缩减至约400公顷。第一阶段的边境禁区范围缩减已于去年2月实施,释出逾740公顷土地。前日,第二阶段有逾710公顷土地正式解禁。第三阶段,涵盖“梧桐河至莲麻坑段”的禁区范围将于2015年解禁。解禁的边境禁区中,包括极具商业价值的落马洲河套、有发展生态游潜质的蚝壳围,以及莲麻坑和白虎山附近的两幅土地。
早在2005-2006年的施政报告中,香港前特首曾荫权就已提及禁区发展规划。曾荫权认为,一些位于深港边境的生僻地名、过去几乎被遗忘的小村落出现在十大基建工程中,例如古洞北、粉岭北、打鼓岭,这些正是他明确提出的“我们必须从速筹划新发展区”所在地。
2012年6月13日,梁振英以候任行政长官身份接受港媒访问时就提到,深圳河以南28平方公里的边境禁区可以变成“特区中的特区”,内地人和外国人均可以免签证进入香港边境禁区,享用各种服务,包括金融、商业及法律。
根据港府规划署针对深港边境区域做出的研究,规划署建议,将部分边境禁区发展为综合式商业娱乐区,包括在落马洲河套区设立中外商贸博览设施,供内地制造商作为进军全球市场的窗口,向海外和香港买家展销产品,也可作全球公司采购中心,由香港专业和其它商贸机构提供支持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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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积庞大的香港禁区如同一个“绿肺”,对于深港两地生态是巨大保障。香港边境的开发,绝对不是像深圳那样盖高楼的方式,而是追求经济发展和生态保育的平衡。
———香港理工大学中国商业中心主任陈文鸿
香港边界区域应定位为重要的深港合作平台,由两地合作开发,采用更为自由的制度设计,使其成为有别于港岛、新界南之外的“第三种香港”。
——— 深圳政经评论员金心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