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艳:
龙年快乐!
我这会儿在外婆家的小洋楼里给你写信,楼下是小孩的打闹声、觥筹交错声还有打牌的嬉笑声。舅舅舅妈在厨房张罗着几十个人的晚饭,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菜香……
不过,在这座小镇洋楼里,这样热闹的情景难得一见。外婆育有七个子女。用邻居们的话说,儿女们都很争气,一个个先后在城市里成家立业。到了我们这一辈,已经是天南海北各自开花。
想来,父辈们的奋斗目标,多多少少都印有“进城”的印记。以前,“进城”标志之一是在市里拥有商品房;现在还多了一条“开着自家的小轿车”。在这座洋楼里,常住的只有两三人。外婆也经常去新余市的小姨家住住,照料两个外孙女。
只是每到过年的时候,外婆一定会回到镇上这座三层洋楼,等着天南海北的晚辈们回来团圆。今天团聚,就是大家昨晚商量好,今天早上一起开车半小时赶来,吃完中饭后,男丁们驱车赶回市里。到了下午4点左右,一个电话,他们又都再开车回来吃晚饭。
到我们这一辈,“进城”的脚步则越走越远。表妹今年考上了江西省人事厅的公务员,打算定居省会南昌。我来了上海,另一个表妹远渡重洋去了日本。
不过,世界虽大,每次回老家,我常常惊觉世界越来越小。前几年过年,妈妈曾问我为什么不带点正宗的大闸蟹回来,我当时惊讶,江西作为内陆省份,居民素不喜食虾蟹,何以突然对大闸蟹这么“稀罕”?
今年回家,表弟已经开始“纠结”是买个iPhone 4S,还是忍到iPhone 5上市再换手机。表姐一家张罗着自驾游海南。而在新余,原装进口的商品也随处可见。妈妈总是很自豪地说:“什么都不要买,家里要什么买不到?”
当然,走得远了,有时也难免失落。虽然在新余出生长大,但每次回来我都感慨:又快不认识了。小时候家住的城南可谓市商业中心。现在,年轻人买房已瞄准新城区,市里最好的小学也随着迁移。城市附近的乡镇,纷纷纳入新城扩张的版图。有一年回家,车子把我放在城外高速路口。刚巧遇上个新上路的的士司机,问我怎么走,当时我就哑了:从读大学离开这座城市,转眼已是十余年。以往“闭着眼睛都能认识”的路现在已全然陌生。这座城市,正以自己的方式发展壮大。
遗憾的是,城市和乡村的发展此消彼长。小时候,外婆家门口就是池塘,孩子们脱了衣服就扎进去游泳;现在,池塘完全被垃圾填埋;镇上的洋楼越盖越多,但住进去的人越来越少。十几年了,人们“进城”的步伐却一直没有停歇,镇上反而没了以前田野的清新。
城市化是唯一的出路吗?那产生的环境问题和“留守”问题呢?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一直提倡建设“新农村”,能挽留住人们向往城市的脚步吗?
虽然我已在上海成家,但有时难免也会苦恼:我们的根在哪儿?城市和乡村的区别真的很大吗?怎样才是宜居的生活?
大过年的,貌似讨论这些问题有点沉重。不管住在哪儿,我都希望咱们的日子能越过越红火,社会越来越安康,城乡差距越来越小,人们越来越幸福。邹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