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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化关键在“市民化”
时间:2012-01-19 12:41:20  来源:《 人民日报 》  作者:徐元锋 
 国家统计局17日发布数据,2011年我国大陆城镇人口达69079万人,占总人口比重达51.27%,首次超过农村人口。中国已进入以城市社会为主的新成长阶段,但现实中,较之快速推进的空间城市化,人的城市化仍相对滞后,“半城市化”现象突出。

  近3年来,云南昆明市盘龙区76个城中村,有27个进入实质性拆迁,28个启动回迁安置房建设。如何在改造旧城区的同时塑造新市民,让人的城市化与空间的城市化齐头并进?城中村改造的“盘龙样本”,探索中国走向“城市时代”的合理路径。

  

  城市化是解决城中村问题的契机

  城区“吃”了村庄,又“消化不良”,城中村的土地权属、户籍等体制仍保留农村模式

  记者:城中村可谓中国城市化过程中的一个独特现象。一方面是城市的快速扩张,另一方面是户籍、土地等制度缺乏弹性,二者不同步造成局部与整体的脱节。盘龙区的城中村情况如何?

  吴涛:昆明建城1200多年,急剧扩张却是在1999年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前后,特别是2004年城市区划调整之后,“造城运动”火热。这个过程中,的确如你所说,城区“吃”了周边村庄,又“消化不良”,城中村在土地权属、户籍、行政管理体制上仍保留着农村模式,几乎被城市遗忘。“非农非市”的尴尬处境导致其长期游离在城市规划外,基础设施不配套、安全隐患多、治安情况复杂,反过来制约城市的整体建设和品质提升。

  记者:从某种程度上看,城中村的存在,也是城市发展的一个“存量”。这几年盘龙区的城中村改造突破性增长,基本思路是什么?给区里带来了哪些实惠?

  吴涛:城市化造就了城中村,解铃还需系铃人,解决这个问题还要靠更加科学的城市化。目前看,城市发展亟须城中村把占地释放出来,让大规模的城市建设成为可能。城中村改造商机巨大,可能形成多方共赢的局面。

  城中村改造带来的实惠集中体现在两方面:完善了城市功能、提升了城区产业层级。例如,因为下水管道不连通,城中村的废水进不了污水处理厂,滇池很难治理,更不用说腾出来的土地用于学校、医院等公共服务设施建设。另外,盘龙区没有工业园区,但通过城中村改造有利于发展现代服务业等第三产业。近3年来,就因此新增了10多栋写字楼。

  保障好城中村居民“最后一次获益”

  政府主导拆迁不是虚的,政府在各方利益中摆正自身的位置,就不会有野蛮拆迁

  记者:城中村改造等城市化的进程中,政府必然要面对公共利益、开发商和城中村居民等各方面利益博弈的问题。而这其中,居民可谓最弱势的一方。

  吴涛:的确,大部分城中村居民是失地农民,房子是他们最后的依靠,这就意味着城中村改造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获益”的机会。我们有一条“硬杠杠”:居民90%以上同意,才能拆迁。以前城中村改造推进慢,主要是因为操作机制特别是利益分配政策不明晰。我们建立了区级领导定点联系、每周工作例会等制度,并且优先启动村民安置房、道路和绿化基础设施等建设,推行“先安置、再搬迁、后拆迁”的改造模式,让被拆迁人有信心。

  记者:在城中村的改造中,作为主导一方,政府应该如何更好地发挥作用?

  吴涛:政府主导拆迁不是虚的,政府在各方利益中摆正自身的位置,就不会有野蛮暴力拆迁。我们为此建立了一套集“投诉、举报、查处”为一体的信访工作机制,再加上补偿政策阳光透明,盘龙区的拆迁做到了无群体性事件、无重大安全事故、无强制性拆除发生。有些因为分家析产兄弟姐妹一见面就吵的家庭,在城中村改造中由于我们工作细致到位,又和好如初,回想起来很感人。

  “空间城市化”不代表人的“市民化”

  如果不计算社会变革的成本,只算经济账,就把拆迁改造的问题简单化了

  记者:据报道,昆明有的拆迁村一天买了10多辆奥迪车,空间的城市化容易、新市民的塑造难,您如何评估城中村改造带来的社会问题?

  吴涛:城中村改造绝不是给房子、给补偿那么简单,它从根本上改变了一种旧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体制机制,堪称一场社会变革。如果不计算社会变革的成本,只算经济账,就把这个问题简单化了。坦率地说,有些拆迁拆出的“暴发户”放高利贷、盲目投资甚至肆意挥霍,搞不好可能引发社会不稳定,好事变成坏事。

  出现这些问题也让我们思考,城中村改造的最终出发点是什么?得与失体现在哪里?你说得很对,“空间城市化”并不代表人的“市民化”,改变经济数字和城市面貌容易,塑造新市民难。这方面政府不能做甩手掌柜,要有足够的预见性和政策准备。盘龙区也做了些探索和思考:首先是把拓展城市空间与合理规划结合起来,坚持具有前瞻性与科学性的城市规划。其次,用远程教育、广播、培训班等形式,对村民进行教育引导,与城区第二、三产业用工需求相均衡,通过工作把他们与城市连起来——“城市化”的关键在于“化”。

  以社会管理创新应对“改造后”问题

  把改造的教育、医疗、社保等“隐性成本”都算进来,政府就不会只追求拆迁速度

  记者:塑造新市民是个系统性工程,需要医疗、社保、教育等制度支撑,政府准备好了吗?还需要哪些管理创新解决“半城市化”问题?

  吴涛:“暴发户”的做派不全是自身的责任,政府要反思自己做到位了没有。比如说他们不重视子女教育,问题是他们是农村户口,享受不到和城里人一样的教育机会。把城中村改造的教育、医疗、社保等“隐性成本”都算进来,政府就不会只追求拆迁速度,而要更好地保障好群众利益。

  现在的制度支撑含混了些。比如城中村改造后的医疗保险,有的人享受城镇待遇,有的享受失地农民待遇,有的还是新农合待遇,政策不统一,会让基层的管理者无所适从。加之城中村改造后许多居民分散开了,又增加了管理难度。

  手心手背都是肉,政府部门应该创新社会管理,赋予城中村改造后的居民以市民身份,在入学、就业、医疗、保险等方面市民待遇。同时改变原有的村庄管理模式,让改造后的城中村居民逐渐融入社区。这些都做好了,才算是完整的城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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