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是“保增长”。因为2012年国际经济环境不确定性增强,全球经济衰退的风险极大,再加上国内经济增长放缓,出口增长下降及CPI开始回落等,保增长有可能成为2012年政府经济工作的首要问题。不过,保增长可能不会如2009年那样促使经济增长出现V形反弹,而是让经济增长步入持续稳定增长轨道,会促进产业结构调整,把经济增长目标放在改善民生要务上,放在适度增长的轨道上。
第二是“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保持宏观经济政策的连续性与稳定性”。这表示明年的经济政策工作重点会求“稳”,其重心为稳健的货币政策。
在过去的10年里,有7年的基调是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但每年的具体实际操作都有分别。那明年“稳”的内涵是什么?
首先,2012年的货币政策,M2增速和银行信贷增速都会比2011年有所放松。2011年的信贷增长预计不会超过7.5万亿。在国内信贷饥渴症十分严重的情况下,这样的信贷增速一定会让企业及整个市场感觉紧。2011年的M2增长在13%,远低于2011年的GDP与CPI之和的增速。因此,在一定程度上,2012年会改变这种状态。比如,明年GDP增长为8%,CPI增长为4%,那么银行信贷增长预计会达到8.2万亿左右。
可见,“稳健”只是让信贷增长保持在一个比较适宜的范围内,而不会出现2009年那种4万亿财政投入及9.6万亿的信贷增长。
还有,尽管经济增长放缓、国际市场大宗商品价格下降及CPI回落,让国内通胀压力放缓,但在全球央行联手向市场注资、中国第二次价格闯关(即资源价格改革)、中国经济结构调整及工资长期上涨等趋势下,政府防通胀的任务很难松解。如果货币政策又突然逆转,那新一轮通胀又可能开始。因此,保持对国内通胀的足够警惕,也将是2012年货币政策“稳”字重要内涵。
其次,“稳健”还应表现为货币政策调整回归到常态。所谓“常态”,更主要强调的应是货币政策的中性。也就是说,面对全球经济困境,一方面我们要面对下落的CPI,政府要保持足够的警惕,排除通胀死灰复燃的可能性;一方面又要面对经济下行风险加大后(如12月官方PMI下调至49点,数年来首次下探到经济荣枯线之下),借由稳定的货币政策加大市场流动性释放,降低明年上半年经济增长下行的风险。因此,2012年稳健的货币政策内涵,有可能是银根调控由2011年的中性偏紧转向中性偏松的实际操作。不过,货币政策的常态化涵义是中性。
此外,“稳健”还将表现在货币政策工具的转向上。当前金融市场上的不少问题都可能出在政府对金融市场过度管制上。比如说,对银行信贷规模管制及价格管制,就必然导致国内银行业的竞争不是放在对信贷风险的定价上,而是放在信贷规模扩张上。在这样的运作机制下,不仅商业银行信贷规模受到货币政策影响极大,而且货币政策的任何小的异动,都容易造成市场的巨大反应。因此,从我的理解来看,货币政策的“稳”更重要的是要理顺当前国内金融市场扭曲的价格机制问题,让过度管制的利率逐渐市场化。因此,存准率下降不仅在于现有的市场为其创造了条件(如外汇占款负增长),而且也是完善金融市场扭曲的价格机制的必由之路。也就是说,存款准备金率下降是2012年一种必然趋势,但存款准备金率不仅仅在于增加市场流动性,更重要的是为商业银行风险定价提供更多的弹性空间,改变当前国内银行体系以信贷规模竞争为主的格局。
三是房地产宏观调控态度的坚决性。对此市场应该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因为,从房地产商及地方政府的角度来理解,当前房地产市场在朝不利他们的方向发展,而这个方向正好与“保增长”有冲突。因此,他们希望房地产政策如2003年及2008年那样出现逆转,但中央对房地产调控的决心让这些期望落空了。其实,政府为何对楼市宏观调控如此坚决,关键是中央高层对房地产当前所面临问题可能对未来社会经济发展的巨大风险有了清楚的认识,希望坚决挤出房地产泡沫为未来经济长期稳定发展创造条件。
□易宪容(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