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按社会结构大致分三种,各有若干变种。人类文明起源于中东,就包含这三种。最早在两河流域出现商业城市,受其影响,在叙利亚出现企业城市,在埃及出现政治城市。
商业城市和企业城市都伴随商业兴起,有相对独立的政府。不同的是,前者伴随内需,政府是立法者,旨在公平交易,后者伴随外贸,政府是管理者,旨在利益最大化。政治城市总是属于更大的政体,依靠税赋或掠夺维持,统治阶级和军队的消费也能催生商业繁荣。
只有商业城市和政治城市能充当“头城”,构成两种城市群。企业城市或许也有支城,最高层次总是依赖另两种城市的市场。商业城市群接力贸易。地中海沿岸相邻的城市总是相距一天船程。政治城市群建立纵深防御。在统治的空隙,成长另两种城市。
古代企业城市基于远程贸易,现代企业城市基于制造业分工,能达到巨大的规模经济。底特律是汽车城,与美国汽车业一起兴衰。西方殖民造就另一种企业城市,依赖宗主国的商业城市,也是统治中心,供应殖民者消费。
对应两种城市化。商业城市总是经过漫长的时间自发形成,另两种都是人为设计的产物,因而也更稳定。古埃及十八王朝,法老埃赫那吞为推进宗教改革,兴建新都。在他死后不久,改革和新都就都废弃了。
商业城市多元一体,通过创新内生地增长。另两种都是一元、外生地增长。企业城市也能达到较高的效率,最终取决于外部市场。政治城市更完全依赖投入资源。
中国古代几千年,几乎只有政治城市。近代多个城市开埠,建立租界。计划经济时代拔地而起一批重工业城市,改革开放以来拔地而起一批出口城市,也都像底特律,分别与计划经济和出口一起兴衰。也许只有温州等很少的异类,可以算作商业城市。
近年来众多城市热衷造城,改造旧城,在郊区扩建新城。这是一种政治式的城市化,经常竭一省一地之物力,结城中领导之欢心。世界各国政区,城市都与乡村分立,只有中国“独创”市管县,理由是发挥城市的辐射效应,实际上只会发挥汲取效应。
令人啼笑皆非,传说河北的地方官员曾表示:“首都的辐射,我们感受不到好处,只有坏处,别地的农民上访,大多去县城省城,我们这里直接进京。”
城镇化率和人口的数字都没意义。关键在“自化”还是“被化”,自化政府不是无所作为,创造什么制度环境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