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在短时间内大规模修建高铁,是多种社会机制运作合力作用的结果,其中既有国家总体发展战略的引导,也有各省各地区自身发展的迫切要求,也有部门特定领导人政绩和利益驱动。由于高铁建设耗资巨大,会占用大量社会资源,所以关于高铁实际效果和利弊的讨论也一直存在,各类专家学者从不同角度,研究分析了高铁可能带来的各种影响。一种观点认为,高铁能够极大地促进沿途区域发展,“要致富,先修路”,高铁能为沿途城乡区域发展提供了巨大的助力,不仅推动了大城市和城市群的发展,也全面带动了中小城市、城镇和乡村发展;另一种观点认为,高铁可以强化都市圈联系,建构城市网络,“高铁+城市网络”是一条有中国特色的城镇化道路;还有一种观点则认为,高铁在促进了一些中心大城市和城市群核心地带人口、经济、产值等上升之外,并没有普遍带动城乡区域发展,相反,在一些二三线城市,或者大城市周边地区,由于高铁的建设,在人口和产值方面,出现了不少增速下降或数量减少的现象……
梳理这些关于高铁实际效果的研究,大多数是从两个视角,一个视角是从对于各地“经济社会发展”的角度,谈高铁的影响,这种视角,主要是政府关心的GDP等方面,其中对“城市化”的影响,但着力点仍然在产业和经济发张方面。另一个视角是从“城市规划”的角度,研究如何安排车站位置、周围空间、相关产业布局等,力图发挥高铁优势,避免可能造成的问题等。
笔者认为近年来的这些研究中,存在着“目中无人”的倾向——大多数研究主要着眼于“高铁”与“城市”,而不太关注其中最重要的主体——“人”。尽管各种研究中都会涉及到“人口”,但主要是从人口数量、客流量、人力资源流动等经济要素的角度来看“人”,比较缺少从“人”本身来分析的思路。
笔者想强调高铁发展对“人”的影响。“人”是在高铁建设与城市化中最活跃最主动的因素。高铁所经过的区域,所谓“城市”和“乡村”,首先是人类的一种生存状态。高铁的出现,会引发沿途社会的很多种变化,但变化不仅仅是经济或产业方面的,而是包含了“人”的生活方式、生存理念和社会关系,但“人”的这些改变往往不能直接体现为可统计的各种指标,不能像经济或者产业变化一样容易被测量和比较,所以也往往不纳入常规分析。
但历史上许多重要技术发明改变社会,事实上是从改变“人”开始的,高铁就属于一种强烈改变“人”的生存状态的技术——它的重要性,并不仅仅是了一种新的交通工具或者新产业,而是它改变人们的“活法”,产业和经济效益只是它诸多表现形式之一,而它更深远的影响是在社会人文方面的。对于高铁实际影响效果的分析,不能忽视对“人”的研究。